姜嫦曦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这个世界。
小姑娘的经历她是很同情没错，但这不能成为她轻率地去承担她人生的理由。
如果她答应了，那么后来呢？
把小姑娘带回现代？
看过十年孤寂红月的魔女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要是不把小姑娘带回现代，她需要面对的就是姜嫦曦说的以上那些可能性。
这或许有些冷血但这是小姑娘必须知道的事实。姜嫦曦总不可能庇护她一辈子。
她可以托人照顾孔丽娇到老，但她不会那么做，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傲慢。
很像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的人类对于街边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们的怜悯不是吗？
姜家人向来不支持这么做。
他们没有养‘金丝雀的喜好，也不会因为兴趣来了就将人像是宠物一样养起来。
这仅仅是为了自己。
与被养的那个‘金丝雀’乐不乐意并无关联。
轮椅上的侠女冰冷的话语还在继续：“假使你逃过了以上的这些，能够自己一个人，不受任何觊觎地生活，那么作为县令女儿的你真的能承受像个普通农妇一样耕田织布、吃粗粮米糠的生活吗？”
少女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轮椅上的女侠所描绘的那些全是她从没想过的。
长在深闺的少女原以为家里是湍急的河流，却从没想过她以为的出路才是另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作为县令，甚至家里以前是皇帝近臣官员的女儿，孔丽娇的命其实已经比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要好了。
姜兰没有阻止女儿的话，毕竟如果孔丽娇真的做出了出走孔家的选择，这些都是以后的她需要面对的现实。
现实可能鲜血淋漓，但总比一无所知地去到前路要好。
起码这是她能选择的。
姜兰表情平和，轻轻拍抚着少女的背部以示安慰。
“来，娇娇告诉我，你觉得你爹爹是个正直的人吗？”
孔丽娇懵懂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告诉爹爹你的担心呢？”姜兰温和地问。
“不……”孔丽娇猛然抬头，表情抗拒。
“你是怕他不相信你，反而会觉得你在陷害姐姐对吗？”姜兰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
孔丽娇迟疑点头，小鹿般的眼睛怯怯地抬眼往上看。
“那你觉得自己在家里还会再受到伤害吗？”
孔丽娇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知道的，跟着我们出去这个家门以后，你可能就回不到从前了。如果你还是觉得家里的日子比较好，你可以先和爹爹先说一说你的想法和顾虑，如果他不信你，还有你觉得自己处于危险中了，不离开不行了。可以过来找我们。”
姜嫦曦点头：“太过复杂的事情交给大人去处理就好了。”
“如果不行……”姜嫦曦顿了顿。
“不行就不行吧。只要你后几年不是一点都不学，那总不会落到最惨的那个地步。”
“只是你要想清楚，以后的日子大概率是比不上现在轻松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