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回来了,携胜归来,得到了云中郡军民最热情的欢迎。
狂欢过后,郡城之中,赵云和麾下众人坐在一起,谈论此战。
荀攸率先开口:“此战,若非仲德公带领五十死士孤身犯险,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获胜。我以为,此战仲德公应记首功!”
程昱笑着摆摆手,“计策都是主公教的,受不起如此称赞。”
“虚伪!”赵云伸手指他,笑骂道:“是不是像你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虚伪?是你的功劳那就是你的功劳,这事儿别说他们了,就算换了是我,是拿出这个计策的我来执行,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仲德公,你要知道过分的谦虚,那可就是骄傲了!”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典韦点点头,“主公说的不错,老程你可不能骄傲啊!”
众人哈哈一笑,程昱无奈道:“好吧,好吧,随你们了……”
谈笑过后,正事开始。
首先是程昱发问:“主公既然俘虏了浦头,为何不以此为要挟?至少也应该让悉罗奥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把他放回去啊。浦头再怎么不懂事、再怎么废物,他也都是鲜卑名义上的首领,那可是很值钱的!”
荀攸也道:“非但如此,让鲜卑拿出物资交换,还能大大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加上云中一战败北,至少数年之内,鲜卑绝对不敢再犯我大汉!而主公就这么轻易的放掉他,搞不好悉罗奥回去之后还会传扬是他率军英勇奋战救出了浦头,反过来打压我们。”
黄忠适时说道:“这事我当时就问过主公,但主公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
典韦插嘴问道:“什么话?”
黄忠:“鲜卑灭不掉!”
黄忠说完,转头看向赵云,问:“主公,现在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赵云身上。
只见他淡然一笑,说道:“道理很简单,就是那五个字,鲜卑灭不掉!”
“至于为什么灭不掉?道理也很简单,草原不适合咱们汉人居住,我们也过不惯那种生活。草原那块地盘终究是属于游牧民族的!只要咱们无法占领那地方,那么游牧民族就会像野草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哪怕我们把鲜卑完全打没了,但还有乌桓、还有匈奴!”
“自秦时起,甚至在秦之前,游牧民族就一直存在。为什么在战国时、在秦时、在西汉时,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一直存在,并且存在至今?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咱们不适合在那个地方生活、发展、栖息,对于他们,我们只能是打压、镇压,但想要彻底的征服他们,最难的地方不在于如何打败他们,而在于打败他们之后,如何管理!”
高顺点头说道:“主公说的有理,草原上的生活,咱们都有一定的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跟我们可谓是天差地别,短时间内还好,如果长时间如此生活,我们肯定适应不了。这不是一代人就能适应的过来的!”
赵云继续说道:“就算咱们迁移百姓到草原上去生活,经过数十上百年的时间去适应他们的生活方式,那么最终被同化的一定不是草原民族,而是我们自己的百姓!草原上资源匮乏,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而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所没有的,所以他们只能靠抢,所以他们只能以部落的形式存在。但凡有其他的办法,人家游牧民族也不是蠢货,怎么会想不到解决的方式从而一直持续这种状态到今天呢?”
“主公所虑深远,吾等不能及也。”程昱说道,“不过,既然主公想的这么深,那么想必肯定是有办法的?我等洗耳恭听!”
赵云摇了摇头,“我哪儿有什么办法?我也没有办法解决这种困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翻不起风浪来。可以算是治标不治本吧!”
荀攸一愣,“什么叫治标不治本?”
“就是说看上去,这事儿是解决了,但根本问题依然存在。”赵云道,“我的想法是,把鲜卑给打怕了、打服了,让他们对咱们称臣纳贡,不敢再有半点侵略之心。让他们明白,要打就在草原上的地盘打,别把战火引到咱们这儿来,否则,不管你是谁,一并灭了!”
“至于他们需要的东西,那也很简单,草原上最多的资源无疑是战马。而战马也是我们很需要的东西,他们可以用战马,来跟我们换生活必需品,比如粮食、盐巴、茶叶等等……双方可以互惠互利,可以共同强大,但他们别想再打我们的主意,否则,没等他们动手,我们先抢一顿再说!”
程昱皱眉道:“可如此一来,那就相当于鲜卑能够更好的休养生息,当他们的实力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时,再对我们发起进攻,那可就不一定能压制了!”
“所以我说这是治标不治本!”赵云道,“但是换一个角度说,这样也许是最好的方式。因为我们都是人,百年之后谁都会死,不可能永远存在。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万世不朽,我有本事把他们打服了,可我儿子不一定有本事压得住他们。就好像檀石槐那样,整个鲜卑在他手上可谓是强盛一时,但他死后呢?偌大的鲜卑分裂成三个部分,他那草包儿子更是活不过一年!”
“又比如秦皇嬴政,他在世的时候,谁敢有异心?可他死了才几年,暴秦就被人推翻了?是秦朝统治不稳定?也许有一定的这个原因在内,可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儿子守不住他打下的江山!”
“所以,我其实没有必要想这么多,我根本没有必要想出一个永远不让他们翻盘的完美计划。因为再完美的计划,都是需要人去实施的。记住我这句话:任何天衣无缝的计划,实施者就是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
赵云洒脱的一笑:“你我都不是神,百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们没必要去想要怎么样才能让鲜卑永远无法翻盘,我们只需要考虑,我们活着的时候,要如何压制就行!”
“我不敢保证我死后,我的孩子、我们的后人,能不能继续压制他们。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赵云活一天,他们就必须称臣纳贡!”
“只要我不死,他们就只能在那一亩三分地上玩泥巴。若敢越界,那就打!”
典韦挠了挠头,讪讪的笑道:“嘿……虽然没太听懂主公说的是啥意思,但俺听明白一点。”
“哟?”赵云双眉一挑,“你听懂什么了?”
“嘿嘿,很简单嘛。”典韦咧嘴一笑,“他们要是听话,那咱们就不管,要是敢不听话,那就打死他们!”
“唔……”赵云点了点头,“核心理论是这么回事儿。”
程昱问道:“那主公之前不要任何补偿放掉浦头的举动,就是为了震慑悉罗奥?”
赵云点点头,然后又摇头:“这一次,并没有把他们打怕,等他们重整旗鼓之后,我们与鲜卑之间必然还有一战!当然,到时候也是最终一战。放掉浦头不索要任何物资,就是要告诉他们,想战、我赵云陪他们战!但是,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们输!”
典韦朝赵云竖起大拇指:“主公霸气,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