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听完之后,立刻老脸一红,有些无地自容。
赵云的话戳中了他的心坎,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想如此。但是徒呼奈何?现在的朝廷,已经烂掉了。堂堂官员之位,竟如坊间货物一般进行买卖!
这让他愤怒的同时,又有着深深的无奈。
赵云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趁热打铁般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你一直都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为此甚至不惜从家族之中偷跑出来,只是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而已。”
荀攸抿了抿,带着苦涩的笑容,道:“不甘心又能怎样?且不说我没钱去买官,即便有,我也不可能去买!”
赵云一笑,“其实有时候,建功立业,并非一定要做官。谁说没有官职在身,就不能报效国家了?”
荀攸一愣,“赵兄此话何意?”
赵云:“我在想,既然当官要用买的,你不会买,我也不会买。甚至我比起你来还要不如些,至少在洛阳我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唯一的朋友就是你!所以,如果不想点儿其他办法的话……你至少还有家可回,我可是无家可归的呀。”
赵云这么一说,荀攸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不幸的时候会悲天悯人,惆怅不已。但是看到还有人比自己更不幸的时候,他们心里就会有些许安慰,至少自己不是最惨的。心态好一点的,可能还会主动去安慰别人。
“那不知赵兄今后有何打算?”荀攸问。
赵云道:“今日见到河东太守董卓入京,听闻他是来探望段公的。一说起段公,我就想起段公当年威震边疆的名声!公达,我且问你,如今的大汉,边疆是否太平?”
荀攸略微思索一番,而后摇头:“鲜卑首领檀石槐,雄才伟略,野心勃勃。当年先帝(汉桓帝)甚至不惜更改祖训,要封他为异姓王,还要与之和亲,却被拒绝。由此可见,他侵入大汉之心未泯,近年来,鲜卑一直在发展,实力越发强大。有他在塞外,边疆如何能够太平?”
荀攸一说起檀石槐,赵云立刻想起此人。要说檀石槐,也确实当得起一句“雄才伟略”。
他在高柳北弹汗山建立王庭,向南劫掠沿边各郡,北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方进击乌孙,完全占据匈奴的故土,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
鲜卑族在他的带领下,可谓是走到了一个巅峰!东汉末年,这是为数不多的能让赵云记住的异族人之一。
只是可惜,再过两年,也就是181年,这家伙就要死了。然后他的儿子和连继位,继承了鲜卑族首领的位置。但是和连这家伙太过草包了些,鲜卑在檀石槐手上大放异彩,在和连手中却连最基本的内部统一都达不到。
塞外民族就是如此,民风彪悍,谁有本事就服谁,和连跟他老爹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荀攸不说起此人,赵云还想不起来。
此刻正好,就着这个话题,说道:“既如此,咱们就不搞虚的,直接来做点实事。拉起一支军队,去抵抗鲜卑啊!效仿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杀入鲜卑领地之中。他封狼居胥,咱们就封弹汉山。他让‘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咱们就杀穿鲜卑,劫掠王庭!若真能如此,岂不快哉?”
赵云一句话让荀攸目瞪口呆,愕然傻眼。
效仿冠军侯?
人家封狼居胥,你要封弹汉山?
人家让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你就要杀穿鲜卑、劫掠王庭?
开什么玩笑?
你以为你是谁啊?
再说了,当年冠军侯之所以能有如此战绩,那也是因为人家手里有兵有粮,再加上人家自己的本事在那儿摆着的,这才有了如此威名。
你要效仿?你拿什么效仿?凭什么效仿?
就算你武艺高强,你能打十个、打一百个,你还能打一千、一万个不成?你一个人去杀穿鲜卑、劫掠王庭?
荀攸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委婉的说道:“那个……子龙啊,有志向是好事,但咱们还是要客观看待事实,你说对不对?”
赵云点头:“嗯,不错,是要客观看待事实,白日做梦要不得。”
荀攸无语,你还知道白日做梦要不得啊?
“所以,你看这目标是不是太远大了一点?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云再次点头:“做事就怕好高骛远,从力所能及的做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目标是要一步步去实现的,所以说,公达啊,你想好何去何从了吗?”
荀攸一愣,“什么意思?”
“跟我去塞外杀敌啊,杀穿鲜卑、劫掠王庭啊!”赵云立刻说道。
荀攸:“……”
怎么又提这个?
说好的白日做梦要不得,做事就怕好高骛远呢?
见荀攸不说话,赵云直接问道:“你就说这事儿你想不想干吧?”
荀攸彻底无语,开什么玩笑,封狼居胥诶!
这可是将领的最高荣誉,哪怕自己不是当将领的料,但起码憧憬是憧憬过的啊。当年读到冠军侯的过去的时,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率领大军,在狼居胥封坛祭天,昭告天下的场景。
但那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泱泱大汉四百年,汉军后霍去病也就只有一个,这事儿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想是想,可是这……”荀攸皱着眉头。
赵云一挥手直接打断他,“没什么好可是的,既然想做,那咱们就去做啊!你都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退一万步说,就算咱们失败了,起码以后也不会后悔啊!等我们老了,儿孙满堂的时候,咱们还可以跟咱们的孙子说,你爷爷当初可是差点就要杀穿鲜卑、劫掠王庭的!”
荀攸嘴角一抽,怎么感觉赵兄精神有点不正常?
还差点就要杀穿鲜卑?逗呢?
赵云看着荀攸的脸色,心里嘿嘿一笑。他知道荀攸现在在想什么,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确实,这些事情说起来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就凭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杀穿鲜卑、劫掠王庭?
赵云当然不傻,只是他刚才听到荀攸提起檀石槐,心中忽然就有了想法,一个对未来的谋算的想法。
既然自己目前不能改变历史,不能插手历史事件。那么就从其他地方入手就好啦!
张角的黄巾起义还有五年时间,檀石槐是在两年后去世的,这段时间里,边境发生什么事情,肯定都不会影响到大汉内部。
但是赵云却可以在塞外先发展自己的势力,等到张角黄巾起义爆发,自己再带着兄弟们回来建功立业。
刘备不就是因为剿灭黄巾贼有功,这才被封官的么?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公达,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就去边疆,集结一批有志之士,杀穿鲜卑、劫掠王庭!”赵云伸手一拍荀攸肩膀,满脸笑容的说道。
荀攸脸上三条黑线划过。
怎么就说定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看了看赵云,他心中一叹,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这家伙的想法了。
荀攸抬头望着天花板,惆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