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出了小城,缓缓加速。
原本我以为李欣悦会拿出我初中送她的耳机出来让我一起听歌。
因为以前我们就是这样,坐着车听着当下最火的歌,看着窗外,或是讨论一首最近新出的好听的歌。
但她就望着窗外出神,我感觉她好像有心事。
“怎么不听歌了,我以前送你的耳机呢?”
我有些好奇,还是向李欣悦问道。
“摔坏了…”李欣悦愣了愣,委屈地说道。
“哦好吧。”我笑了笑,也没觉得有什么。
突然想起四月九号是李欣悦的生日,但那天是星期天,这次清明放了假,星期天就得补回来,所以我们星期六晚上就得去上晚自习。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李欣悦叫醒我的,车已经到了小镇车站。
我迷迷糊糊地拿好书包下车,等李欣悦下车了突然对我说道:“要不去我家坐会儿?”
我连忙摇头:“算了,我可不想再被隔离。”
之前过年和李欣悦去重庆玩,回来后就在她家隔离了半个月。
她妈妈每天做饭菜给我们吃,那饭菜特别好吃,有红烧狮子头,想到这儿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看着李欣悦好像有些不舍,于是对他说道。
“好。”李欣悦点了点头。
我抢过她的书包背在胸前,自己的背在身后,她的书包比我的重多了,应该都是些习题册或者试卷吧。
说起来,我还没看过李欣悦的书包里有什么。
我俩走在小镇大街上,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刚过五点半。
六点小镇上就没回我家的车了,不过我不急,还有三轮车和摩的。
我实习回来后,也存了不少钱。
小镇路边都开上了好多奶茶店,以前的兵之王现在改了名叫兵立王,不过还是有更多的人去买蜜雪冰城。
“你喝奶茶不?”我问李欣悦。
她摇了摇头:“减肥。”
我:“……”
“林生,今晚我们去夜骑怎么样,我想放松一下。”
我看着她,突然眼前一亮,激动地点了点头。
已经好久没有干这么疯狂的事了。
去年上半年因为疫情,我们上网课,在家隔离,压力都太大了,听说我们出去实习那段时间,小城也爆发过几次疫情,学校停课,店铺关门,大家的生活好像越来越难了。
李欣悦看我点头,笑了笑,突然又变得忧愁:“明明刚开学却发生了好多事,之前玩得很好的朋友突然就走散了,因为疫情我们班上了好久的网课,大家都很烦,来了学校又是疫情防控。
很多人都开始变得焦虑了。”
听完李欣悦的话,我也只能安慰她,无法感同身受。
把她送回家后,走之前我激动地对她说:“晚上九点,我准时来小镇接你。”
李欣悦也很开心,期待黑夜快点到来。
虽然没有说去哪。
但我知道去哪,我家紧挨着重庆的一座小镇,很适合夜骑吹风看夜景。
在六点之前搭上了回家的车,两块钱。
回到家,爷爷奶奶已经做好饭等我了,我提前说了今天我要回来。
卸下行囊,洗手吃饭,吃着饭跟爷爷奶奶聊着我在学校这两天的事。
洗完碗之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找不到事干,一直干等着八点半左右。
爷爷奶奶睡得很早,我悄悄穿好衣服鞋子,骑着电动车出门。
家里到小镇开电动车需要半小时,外面的天已经漆黑看不见远景。
好在有路灯。
等到了李欣悦家门外,我故意把车停了很远。
刚准备给她发消息,就看见李欣悦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她还披着散发穿着睡衣,再披了件外套。
四月的晚上天是冷的,我也穿了一件秋冬季的外套。
笑着拿起手机把李欣悦刚才那幕拍了下来,她也看见了我拍她,赶紧扭过头去又朝我这边快速走来。
她走到我面前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
李欣悦温柔地笑了笑:“走。”
我这才把车骑过来,拉着李欣悦,她双手搂着我的腰。
我有些脸红。
“去哪?”李欣悦期待地向我问道。
我拿出头盔让她戴上,自己也戴好头盔和口罩。
虽然是大晚上,马路上可能都没什么人,但还是要做好安全措施和疫情防控。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卖了个关子。
保持着三十码的车速,在无人的马路上行驶,路的一边是路灯,一边是房屋,有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路灯那边是田野,再往外延伸,还能看见铁轨。
不远,在我家每天晚上都能听见火车鸣笛的声音,当然白天也可以听见。
记得高一那会儿我还走铁轨回家。
有时候能看见火车与日落交汇,晚霞与孤鹜齐飞。
李欣悦突然紧紧抱着我,我脸好烫,冷风在夜晚中,好像变得不堪一击。
吹到我身上的,只有少年在青春里才能感受到的热烈的晚风。
马路上偶尔有几辆火车或是小车经过,没车的时候我又加快速度,四十几分钟后我们到了目的地。
是那座重庆小镇,这边灯火通明。
有上了年份的黄果树,树枝丫从废弃的楼房中穿墙而过,往外延伸。
远处有亮着灯的亭子,那边是一大片的油菜花。
正值四月,油菜花开得正茂。
李欣悦突然拉住我的手,我看了看她:“你干嘛?”
“有点害怕。”李欣悦低着头说道。
我这才笑着调侃她:“又菜又爱玩。”
不过我还是握紧她冰凉的手。
有一颗黄果树上面挂满了红布条,下面土地里有人敬香。
但在夜晚的李欣悦看来,有些恐怖。
殊不知她害怕的,是别人日夜思念的亲人。
我带着她离开这边,到油菜花海里漫步,微弱的路灯光和亭子上的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油菜花海里有田垠,李欣悦突然就不说话了,看来是真的害怕。
这里的气氛确实有些恐怖,风吹进巷子里,能听见风的尖啸声。
我们找了片草坪躺下,看着脚下的油菜花,上次和李欣悦分手去的油菜花海,自然不是这里。
我双手垫着脑袋,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北斗七星和北极星格外明亮。
还有月亮,阴历十四的月亮其实很亮,又亮又圆。
“林生,大学你想考哪?”李欣悦突然向我问了一个一年以后才知晓答案的问题。
月光撒下,我看着李欣悦的侧脸,突然想起学姐颜盈要考的大学。
我犹豫了一下,不自觉地就说了句:“在花城。”
“噢,那边有什么大学?”李欣悦很好奇。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职高也只能考大专,除了本科班,每个专业最多就一两个考上本科的,说不定还是个二本。
你们学校是小城最好的高中,是要考二本以上的学校,你可千万别跟我选一个学校。”
李欣悦愣了愣,好似我说出她的想法一般:“对了,我听说你们要提前走单招。”
“嗯,高考前两三个月。”我回答。
我们就这样,问一句答一句地聊天,聊了很多。
有了困意,我才对李欣悦说道:“回去吧。”
晚上的风更冷了。
我把李欣悦送回家,自己再回去,到家后给她报了个平安。
洗漱完准备睡觉,突然李欣悦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我有些恍惚,但还是点击接听:“怎么了吗?”
“我想听着你的声音睡觉。”李欣悦犹豫了会儿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恍惚,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即使没人说话,还是打一通宵。
有时候打着凌晨手机没电了自己关机,有时候运气好早上还有电,可以互说一句早安。
想到这,我笑了笑,回道:“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