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打探消息的汤府管家汤达刚走到别院里,就看见自家老爷坐在石亭里,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
“都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老爷,官兵包围了陈家大院,许进不许出!外面都在传陈家老爷派人刺杀钦差大人!”
“听说啊,官兵追刺客追到陈家大院,刺客眼见无法逃脱,便拔刀自尽了,临死前对陈老爷叩了三个响头,说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为老爷手刃狗官,虽死无憾!老爷救命之恩,来生再报’!”
汤进眯着眼听管家讲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既然是“手刃狗官”,也就是说,刺杀成功了。
如此,就不会再有人提开放海禁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汤达的背影消失,汤进站起身,来回踱步,心里再次盘算了一次,汤二汤三和汤七一直在宝应,管理汤家那三千亩田地;召回扬州后被安排在久无人住的汤家别院,刺杀任务是自己去汤家别院下达的,除了自己,汤府上上下下无人认识他们。
刺杀失利,被跟踪的汤七进了陈府;汤七自杀前的话,更是将矛头指向了陈康澜。
“不对,还有一个隐患!去江都通知汤二汤三和汤七回来的,是家丁汤通!”
汤进一下子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这是个隐患,今晚一定要除掉!
夜幕降临,汤进让管家汤达叫来。汤达很快回来,说汤通晚上没有回家。
汤进焦躁不安起来,忙让汤达多派些人出去找,务必要将汤通找回来。
管家安慰汤进道:“老爷,汤通有好赌的毛病,前几天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笔钱,现在八成在赌场。”
汤进定了定心,不动声色地吩咐管家去把汤通找回来。
陈博回到扬州府,打算先回家一趟。走进被封锁的巷道,士兵也没有阻拦。
不料陈府大门及四周都有士兵守卫,府里也静悄悄地,没有一点生机。
陈博暗道不好,忙三步并做两步,走进陈府的大厅。
大厅里坐满了人,陈家四代人都在这儿,除了陈博的二叔。
一见到陈博回来,大家仿佛立即有了底气。
陈博的父亲陈源将事情的经过诉说了一遍,让陈博赶紧拿个主意。
陈博没有说话,事情显然对爷爷不利,如今当务之急是先见到爷爷,爷孙俩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然而,陈府的大门他已经出不去了。
茅元仪下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出”!
陈博先是苦苦哀求,希望士兵们放他一条路,让他去见一见爷爷。
士兵们无动于衷。
陈博拿出银票,想买一条路。
士兵们仍然无动于衷。
陈博以为他们嫌钱少,一下子拿出五千两银票。
士兵们还是无动于衷。
这下,陈博也没辙了,他试图硬闯。
然而,他哪里是飞虎卫士兵们的对手,一次次地被甩在地上。
就在他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再次硬闯时,百户王奎巡查经过这里。
得知情况后,王奎表示可以代他向卢大人传话,至于同意不同意,自己就不能保证了!
陈博只能祈祷,他知道硬闯是闯不出去的。
不大一会儿,王奎过来通知他,卢大人允许他出府,也同意他去军营见见陈康澜。
陈博欣喜若狂,连忙掏出一叠银票塞到王奎手中,却被王奎拒绝了。
去军营的途中,陈博逐渐冷静下来,发现这支队伍很不寻常。
从士兵到百户,没有一个贪钱。军容军纪也与扬州的衙役大不一样。
陈康澜被软禁在营房里,他思索了几天,却依然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陈博走了进来。
陈康澜一愣:“博儿,他们……他们把你也抓进来了?”
陈博道:“爷爷,孙儿是来看你的。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康澜苦笑道:“我被人暗算了!
陈康澜将那日的事情细细诉说了一遍,然后哀叹道:“这次,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博忙安慰道:“爷爷,你不会有事的!孙儿一定会还爷爷清白的!”
陈康澜摇摇头:“没用的!那人临死前说的话就是证据!人死了,那就是铁证!”
陈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爷爷,你说那人大家都不认识?”
陈康澜肯定地点点头。
陈博决定就从那个人开始查起,于是告辞而出。
听说陈博要查看那个刺客,卢象升也没阻拦,让士兵带他前去。
不一会儿,就见陈博急匆匆地赶过来,告诉卢象升,刺客是宝应街头的一个恶霸,两个月前,曾经在过河时遇见过此人。当时他们一共有二十多人。
卢象升反问道:“是宝应的恶霸又怎样,这也不能说明与你爷爷无关啊?”
陈博道:“爷爷早几年在宝应曾与人恶斗过,也许是报复呢?”
卢象升道:“陈公子,断案需要证据!”
陈博抱抱拳:“卢大人,在下一定会找出证据的!在下告辞!”
汤府家丁汤通此时正在赌场里玩得不亦乐乎,今晚的手气实在太好,每次押宝都能赢。就在他准备再押时,突然被人拽了出去。
他刚想喊叫,突然一把小刀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移到了他的脖颈处。汤通立即乖乖地闭了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才把汤通丢下。
汤通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到这里?”
那人声音嘶哑,冷冷道:“我不抓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汤通壮着胆子看了那人一眼,不觉大惊失色:“是你?”
此人正是汤家在宝应的护院汤三,当初正是汤通前去把他们叫来的。
汤三冷笑一声:“我们被派去刺杀钦差,现在刺杀失败。除了汤进,你是唯一的知情人,你觉得汤进会给你一条活路吗?”
汤通道:“那,那你抓我做什么?”
汤三道:“做证人,指证汤进!”
汤通惊讶地看着汤三:“小的若指证老爷,也必然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人!”
汤进的狠,汤通听过不少。
汤三一阵冷笑:“你指证他后,他就是一个死人了!怕他作甚?”
汤通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作声,只是举起一张牌子,牌子上赫然有两个字: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