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曾经因为过错被孙承宗下令处斩,袁崇焕救了他。祖大寿对袁崇焕心怀感激,常说袁崇焕是他的救命恩人。
袁崇焕要求他将一千关宁铁骑精锐交给赵率教时,祖大寿二话不说,立即照办。
祖大寿说完,就命令祖大乐、祖可法等人立即去召集全部关宁铁骑,向山海关进发。
祖大乐连忙阻止:“大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赵总兵是督师大人爱将,大哥去讨要说法,势必迟缓督师大人诛杀毛文龙的计划。毛文龙不除,辽东、皮岛一线的贸易,我们祖家插不进去啊!”
祖可法也道:“爹,不在现在诛杀毛文龙,孩儿担心夜长梦多。孩儿听说魏公公又回到宫中,担任东厂提督。朝廷清除阉党的计划也渐渐停止,一旦阉党复振,毛文龙地位便稳如泰山,再不能杀了!”
祖泽洪、祖宽也都赞同祖可法的看法。
祖大寿看着吴襄,沉默不语。
吴襄看到祖家众人不赞同讨要说法,心里知道这次丢了一千关宁铁骑精锐,给祖大寿带来很大损失。现在贸然回来求援,也太唐突了。
吴襄忙叩首道:“祖兄不必为小弟的事烦忧,来日方长。待杀了毛文龙,再找赵总兵理论不迟。”
祖大寿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正色道:“妹夫,不是为兄的要说你,你去参加什么幺蛾子的宴会?这下好了,一千铁骑说没就没了,白白便宜了赵率教那厮!”
祖大乐道:“大哥,除了毛文龙之后,向督师建议在辽东轻骑中招募家丁,扩充关宁铁骑!袁大人一定同意!”
祖大寿摇摇头,辽人作战固然勇猛,辽东轻骑固然善于骑射,但要成为骑兵精锐,还需要大量训练,需要精致的铁甲,铁甲制作不易啊!
这件事你们不必再管,还是让桑昆和木气去草原招募吧!”
祖大寿接着下令祖大乐、在宁远、锦州军中挑选五百名精干,日夜训练。又令祖可法去张家口祖氏商铺查对账目,顺便去山西一带拓展贸易。祖泽润、祖泽洪负责设立家丁营地,准备充足的粮草、军饷,待桑昆与木气带夷丁回来,立即展开训练。
就在东江军示威登莱、辽东暗流涌动、林晨轩积极筹措巡抚江南的准备时,崇祯正焦头烂额。
户部前期积攒的几百万两白银,拨付了辽东军的连年累积的欠饷及部分赏银后,转眼之间便空了。内帑又拨付了百万银子进了户部,结果很快也空了。
朝臣嚷着要求崇祯拿出内帑补贴户部支出,崇祯觉得内帑负责宫里开支尚捉襟见肘,后妃们也久未赏赐,于是拒绝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最近也头疼得很,本来户部得到几百万银两后,毕自严想节约着用,不想辽东军因连年饷银拨付不及时,军心不稳,索要饷银的势头越闹越大。
辽东督师袁崇焕也凭着崇祯帝接见时“兵马钱粮全力供应”的许诺,再三行文催索军饷,声称若再无军饷,兵变可能再度发生。
不仅如此,袁崇焕还要求东江镇的军饷也得先送到宁远,由督师府分配。
皮岛(即东江镇)的军饷向来是发到登州,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派人取走,如今袁崇焕手持尚方宝剑,督师辽东,要求将皮岛军饷发至山海关,由督师府发放。
从道理上说,袁崇焕督师辽东,皮岛军饷由其发放本无可厚非。然而多年混迹官场的毕自严,还是敏锐地觉察到辽东大局风起云涌。
袁崇焕和毛文龙的矛盾日益尖锐,以他看来,毛文龙虽是一方枭雄,但斗心眼,他绝不是袁崇焕的对手。
他只是户部尚书,不想管,也管不了兵部和辽东的事。
毕自严只得私下里见过内阁大学士钱龙锡,将情况悉以告知。
不想钱龙锡不以为然,反而认为袁崇焕当务之急是要统一辽东事权,如此,辽东才能军令如山,五年平辽方可成真。
无奈,只得按袁崇焕的要求拨付辽东军费。
毕自严也不知道,发出去三百万两的银子,真正运动督师府的,只有两百一十两。
钱龙锡知道,袁崇焕也知道,只是他们都装着不知道。
随后,得知消息的京营也派人前来索要军饷,那些大兵们在户部蛮横无礼不说,还动不动就对户部官员拳打脚踢。
按说明朝同品级的文官地位高于武将,武将也不敢在文官面前放肆,可这些大兵们无知无畏。
毕自严义愤填膺,愤愤地在内阁提起此事,内阁首辅韩爌却劝他尽快将饷银发放,以免激起兵变。
毕自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其八弟毕自肃巡抚辽东期间,多次上书朝廷要求及早发放辽东军饷银,结果朝廷无钱支付,最终激起兵变,毕自肃在兵变后受到崇祯谴责,被迫自杀。
想及此事,毕自严便感到痛心。
可是发放京营饷银后,朝廷官员追着要求发放官俸。明朝的官员俸禄很低,且很多时候都是粮食等实物发俸。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张居正一条鞭法后,才有所改观。
事实上,大多数的官员并不缺钱,他们名下有许多不需要纳税的田地,家中也有大量存银,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
但在此当口,他们也纷纷追索官俸,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
接着,山西、陕西一带灾情进一步扩大,地方官员连连奏报,陈说百姓流离失所,民变正在扩大,请求朝廷拨款赈灾,以消除隐患。
毕自严知道,地方官员所说皆是实情,但户部存银已不足五十万两了。
就这样,官员们追着兑付拖欠的饷银,地方要求拨款赈灾,就连工部军器局、内府兵仗局都来要求拨付银两制造弓箭、铳、炮等,哪一项要求都正当,哪一项都无法拒绝,户部尚书毕自严一时之间无从拒绝,无计可施,只能求救于内阁。
眼看户部财政吃紧,大臣们纷纷要求崇祯拿出内帑的银子,应对眼下危机。崇祯大怒,认为毕自严难当重任,当庭撤了毕自严的职。
这实在不能怪户部尚书毕自严,没办法,明末崇祯朝到处是烂摊子,处处要用银子,军费开支依然是大头。
回到内廷,崇祯仍是一脸怒气。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奉上新茶,安慰道:“皇上,先喝口茶消消火气吧!”
崇祯接过茶杯:“大伴,你给朕说说,怎么每年几百万军费还是不够?”
王承恩明显迟疑了一下,低头道:“皇上,老奴只知侍奉皇上,不知内情。魏公公为先帝掌印,或可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