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轩将正房和卧室打扫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府邸,决定招几个家丁,便走出府邸。
经过旅舍时,绳技姑娘默不作声地跟着林晨轩。
一路上两人交谈起来,原来绳技姑娘名叫林紫,自小跟随父亲闯荡江湖,表演绳技。因为爱穿红色衣服,人送绰号“红娘子”。父亲去世后,红娘子便独自闯荡江湖。
谈话中,红娘子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李岩身上引,并多次询问李岩什么时候能来京城。
林晨轩明白,这丫头看上李岩了。
历史上的红娘子与李岩正是一对情侣。
想爱就爱,十足的江湖儿女,思想不受禁锢。
林晨轩道:“红姑娘,你放心,只要李公子还未成婚,哥哥我定会成全你和李公子的这段佳缘。”
红娘子停下脚步,满面绯红,低垂着头,捏着衣角,嗔道:“谁看上他了?”
林晨轩道:“好好好,是我看上他了……哈哈哈……”
红娘子突然一指远处,道:“你不是要找家丁吗?那不就是!”
顺着她的指引,林晨轩看到前面有五六个人站在路边,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浑身颤抖着。见到林晨轩,齐齐跪下,请求林晨轩买下他们。
林晨轩看看他们,6个人中,两个看起来年过五旬,四个二十上下,身体都很瘦削单薄。
红娘子想到从前和父亲闯荡江湖时的艰难,央求道:“林兄,收下他们吧……他们……很可怜!”
林晨轩问道:“你们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一位老者叹息道说:“哎,我们都是陕西一带的匠户……每日辛苦劳累,只得一些盐粮和偶尔赏赐的衣物﹐没有其它收入……”
另一位老者道:“先祖们工作之余种几亩薄田,不必交税倒是能活下来,可自朝廷以银代役法实施后,我们匠户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今年旱灾,粮价飞涨,我们买不起粮,没了生路呀!”
林晨轩沉吟道:“好吧,你们六人都随我走。”
六人却是不动。
林晨轩道:“怎么,不愿意?”
那位老者指指前面的石拱桥下道:“我们……一大家子……公子能否开恩……我们只要有口饭吃就好!”
林晨轩道:“多少人?”
老者尴尬道:“我们九家共有五十多人!”
林晨轩挥挥手道:“还有其他人吗?和你们一样的匠户?一起去……每家给你们两间厢房……你们自己分配……”
六人连连跪下磕头:“有,有,我们一起逃难的有十多户。多谢公子!多谢小姐!”
看着六人走到拱桥下,和那群衣服更为破旧的人说着什么。
很快,那群人一起向这边走来,个个都很开心。
林晨轩掏出王承恩赠送的五十两的银锭递给红娘子,道:“红妹,你且带他们去东城安顿!对了,就是以前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的宅院!顺便给他们买些包子、熬些粥!”
红娘子接过银锭,高兴地领着众人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晨轩默默地站在原地,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早结束这乱世。
林晨轩晚上回到家中,却见一群人齐齐跪在门前,足足有九十多人。林晨轩忙上前将前面几位老人扶起,带他们到客厅谈话,红娘子也静静地跟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到客位上。
林晨轩让他们坐下说话,五十多人谁也不肯坐下。林晨轩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受尊卑观念影响极大,短时间难以改变,只得作罢。
一老者道:“公子、小姐,老汉叫周铁,陕西府谷人。陕西大荒,大家都没得吃了。村里的好些人都跟王嘉胤造反了。我们不想造反,只好逃难。来时三十多户,现在就剩我们十五户了。其他人都……”
林晨轩道:“王嘉胤?”
一个瘦瘦的小伙子道:“王头领在辽东当过兵,本事很高,做事公道,大家都佩服他,他说跟他打大户,全家都有粮吃!我当时也想跟他呢,就是我爹不肯!”
另一小眼睛的小伙也说:“就是,我爹也不肯。村里跟着王头领打大户的,连家里都发了米粮呢!”
林晨轩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小眼睛的小伙道:“我叫赵三。”
瘦小伙子也道:“我是周元,十四岁跟我爹学打铁,别看我瘦,我的力气大哩!”
林晨轩道:“你们当中打过铁的,把手举起来给我看看!”
举手的一共十一人,林晨轩又问:“你们都打过什么?农具吗?”
周铁道:“农具也打过。我们主要替军中打造火铳盔甲,后来朝中有位大官,曾寻到山西,让我们打造过一种奇特的火铳,数量不多,只有七八支。”
林晨轩问道:“那奇特的火铳什么样子,你们还能画出来吗?”
看到林晨轩对此很感兴趣,周铁立即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手指沾水在地上画了起来。林晨轩看了大惊:这果然奇特,形状上接近三八大盖了。不过看起来还是火绳枪,有点美中不足。
另一名叫洪十三的老者叫道:“鲁密铳,那位大人说这叫鲁密铳!能打200步开外,比普通火铳远30步!”
林晨轩虽曾研究过明史,但对鲁密铳一无所知,能打出200步开外,足见不普通了。
林晨轩沉吟道:“鲁密铳威力大,为什么明军装备的是三眼铳,而不是鲁密铳呢?真如某些史书上说的,三眼铳威力强大吗?”
周元道:“大人,我听王统领说过,大明军队用三眼铳的都是些不擅骑射的,那三眼铳不靠谱,要很多人齐发才行!”
一个精壮汉子挤上前,道:“大人,小的爷爷也曾在辽东呆过,他曾说将领打仗靠家丁,而家丁都精于骑射,他们都是用弓箭的!”
林晨轩点点头,结合当初对明史的研究,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辽东的仗,全在精骑摧锋,而精于骑射的将士,都被将领收为家丁,打仗的时候,靠这些家丁冲锋陷阵获取胜利。真正的边军,早已经不堪一击了。
看到林晨轩对鲁密铳很感兴趣,周铁道:“大人,我们几人还记得鲁密铳的制法,只要有材料,我们现在就可以打制!”
林晨轩摇摇头:“你们能帮我打制一柄锋利的匕首吗?”
一听这话,几人齐齐答道:“能,能!”
周铁道:“小老儿打算带犬子回陕西,那边有一好铁矿尚未开垦,虽然规模不大,但为大人打造匕首绰绰有余,多下来的还可以打造些锄头、钉耙一类的农具,供大人府中使用!”
林晨轩不解道:“这铁矿也分好坏?”
周铁道:“大人,好矿出铁多,铁质纯,造出来的东西经久耐用;坏矿出铁少,杂质多,提炼不容易,造出的东西比较脆,容易断!”
林晨轩点点头,却又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说道:“你们休息几天,养好精神再说。另外,这么好的铁打造农具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