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只当他是洁身自好,不曾被哪个姑娘近过身,也没有被谁撩、拨过,所以反应才这么奇怪。
这也没什么,她朝世子爷微微颔首示意,便跟着江磊上了二楼屋子去歇息。
如今老盟主和少盟主还没醒,但局势已然稳住了,小石头在玄武盟混地挺开,很快就找了两个小丫鬟送了干净的衣裙啦,又备了热水给余生沐浴。
她洗了洗,换了衣裳,在屋里打会儿盹。
等到盛怀瑾拿小石子敲门把她叫醒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
江逸已经醒了,杨大夫说少盟主命大,这么重的伤要换做旁人只怕是撑不下来的,也是运气好,有及时给他上药救治的人。
盛怀瑾听完这话,点了点头,虽没说话,但表情俨然写着‘没错,他就是运气好才遇上我。’
少盟主年轻力壮,只需好生养伤,果断自会恢复,可老盟主……老盟主还没睁眼的迹象。
杨大夫说:“已经给老盟主用了药,要是明早还不醒,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老盟主年近六十,一直以来都老当益壮,这次简直病来如山倒,又被孟踪那么一耽误,现在还能留着一口气,大抵都是还想着再见见儿子,硬撑着。
余笙想起自己听到爹爹坠楼摔成重伤,匆匆赶回家中的时候,此时很能理解江逸的心情。
她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让两个被小石头找来伺候她的小丫头去熬些粥来。
少盟主醒了,也该用些吃食。
杨大夫忙活了一天,腰都挺不直了,趁着弟兄们去南城请了别人大夫来,跟他们说完诊治结果后,赶紧去歇一会儿。
三名大夫被带进屋子里为老盟主诊治。
余笙看了坐在石桌旁的盛怀瑾一眼,“我留在这,你进屋去睡吧。”
“你当这是轮流值守啊?”世子爷被她逗笑了,“我已经坐着睡了许久,觉也补够了,再说这也快到用晚饭的时候了,你刚才不还吩咐去煮粥?”
余笙心说:那是给少盟主煮的粥。
这世子怎么还在这等上了?
不过那两个小丫头去煮粥,应该也不会煮一碗,煮一锅来到时候神些给他就好。
两人坐在庭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三名大夫都陆续走了出来,诊断结果都跟先前杨大夫差不多。
明早之前若是醒了,还有得救。
若是不醒,就只能在昏睡中去了。
宋三哥态度强硬地让几个大夫都在此留宿几日,以便老盟主醒来之后就近医治。
这些人被“请”来的时候也没受什么礼遇,反正又惊慌又气恼,也走不了,就只能留下。
余笙见状,帮着安抚了几句,又让宋三哥去取银子来,先付了几位大夫诊金,再说明只要他们尽力救治,不管结果如何,一定不会伤他们性命,到时再安然送他们回去。
玄武盟的弟兄们平日里做事强硬惯了,在场面上应对的都是副盟主他们的事,底下这些大老粗哪里想得到还要好生宽慰大夫们,把他们掳来的路上没胖揍一顿都算讲礼了。
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余姑娘跟大夫们温声说话,又是许以重利,又是保证他们安全的,纷纷表示学到了。
大夫们得了银子,又知道性命无虞,对老盟主的病越发上心,凑在一起讨论要怎么用药怎么施针。
救人态度明显要比先前要迫切很多。
入夜后,杨大夫回来跟三名大夫又商量了许久,几人才再次进屋去救治老盟主。
丫鬟熬好的粥送进屋里去,江逸一口都没动,又原样端了出来。
蹭粥喝的盛怀瑾倒是一人用了三碗。
世子爷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
天塌下来,也不能饿着自己。
余笙看着他胃口好,也跟着用了一碗半。
屋里众人忙着救人。
风声悄然,夜色渐深。
屋外,盛怀瑾在石桌旁坐久了,也不进屋去歇息,反而跃上楼头,倚在屋檐看看星星。
余笙靠坐在石桌旁,一手撑着下巴。
昨夜的玄武盟,血流成河,连风里都带着铁锈味。
一切清洗过后,什么痕迹都没下,依旧是风景如画。
世子在看天上的星星,余笙在看檐上的世子。
过了许久。
盛怀瑾忽然低头看她,“大小姐,要上来吗?”
余笙刚要接话。
屋里的几个大夫一起走了出来,杨大夫说:“我等都已经尽力了……”
这次是真的已尽人力,只能看天命了。
几人跟余笙打过招呼,都是满脸疲惫。
此处也没个安排做主的人,余笙以江兄挚友的身份就暂时充作东道主,让江磊带几个大夫去歇息,好生照应着。
小石头连忙带人去后边住下。
方才给少盟主送粥的丫鬟见状,赶紧上前:
“余姑娘,少盟主这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他伤得那么重还一直守着老盟主,这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请您帮着劝劝吧。”
第三次熬的粥刚端了过来,就在另一个丫鬟手里用托盘端着。
她们两已经轮流送了一次,少盟主都没动过。
实在没办法,只能请余姑娘帮着劝劝。
“我试试。”余笙接过托盘往屋里走去。
两个小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上,跟两条小尾巴似的。
余笙都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方才世子爷邀她一起上屋檐赏月来着,就算不得空,也得说一声。
于是她回头朝屋檐上那人说了一声:“不了。”
赏风赏月赏星星,哪天都行。
但少盟主要是有个好歹,那可不行。
余笙抱歉一笑,进屋去了。
盛怀瑾看着大小姐端着粥碗进门,才猛然发觉大小姐拒绝了自己的邀约,照顾少盟主去了。
他忽地坐了起来,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说好的喜欢我呢?
不过,那位少盟主伤得那么重,老爹还病的人事不省,作为知交的余笙看着他不吃不喝的,自然也不能做事不管。
世子爷在心里这么想着。
想躺下去继续望天。
后背还没挨着屋檐又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是,什么知交啊,连吃饭都要大小姐亲自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