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未落,盛怀瑾直接伸手一把将孟踪摁在了地上,头朝下,死死地抵在比武场粗粝的砖石上。
副盟主一张脸瞬间就磨破了,变得血肉模糊。
杀神般的少年嘴角还噙着笑:“说吗?”
孟踪张了张嘴,却不甘心就这样说了,一时没发出声音来。
这位副盟主只迟疑了一瞬,就再次被盛怀瑾拎着衣领往一旁断刀上撞了,刀刃生生刺进琵琶骨,瞬间血流如注,染红了大片的衣袍。
周遭众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孟踪忍不住痛呼出声,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盛怀瑾不甚在意道:“你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算什么士?”
孟踪登时被他噎住。
“还不肯说是吧?”
盛怀瑾一副没什么耐心的摸样,环视周遭,看中一个玄武盟兄弟手里拿着的流星锤。
“这锤子不错,不如试试你这身子骨经得住几锤?”世子爷说着就朝拿着流星锤那人招了招手,“兄弟,借锤一用。”
那位拿锤的弟兄刚好是宋三哥带回来的人,见状立马就走上前去,跃跃欲试道:
“锤头还是锤心口?锤几下?是立马锤死、还是慢慢锤死?”
都不用盛怀瑾亲自动手了。
“你看着来吧。”世子爷笑了笑,“我很好说话的。”
拿锤的那位兄弟看了看宋三哥和少盟主,看他们两个都没出声制止,立马就将流星锤对着孟踪高高举起:“您瞧好吧。”
“等等——”
孟踪眼看着硕大的流星锤马上就要砸到自己头上,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想法。
最后只剩下想活命这一个念头。
这少年人也不知是什么路数,说动手就动手,先把人脸往地上踩,再就是穿透琵琶骨,现在更是直接让人锤脑袋了。
一次比一次更狠,半点都不含糊。
“老盟主在水牢的暗室。”孟踪说出老盟主的所在,“他是自己生病病到人事不省的,不是我害得他,我只是……”
盛怀瑾出声打断:
“兄弟,你还不锤他?等什么呢?”
锤到一半硬生生停下了动作的那位兄弟,把流星锤往下移了一点,锤在了孟踪的胸口,锤得他当场吐血昏了过去。
少盟主只瞥了他一边,便跟宋三哥说:“三哥,你亲自带人去水牢的暗室走一趟,看看我老爹怎么样了,把他接出来。”
“好,我这就去。”
宋三哥看场面已经完全被少盟主的朋友控制住,立马抱拳应声,点了七八个人往水牢那边去。
“少盟主!我真的是带着兄弟们来救你和老盟主的啊,少盟主!”
高安邦看孟踪已经昏死过去,满比武场的人此时都在看着自己,立马高声大叫。
跟着这位分舵主一起回总舵来搞内乱的那些人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齐刷刷都跪下了,哭着喊着说自己为了救人来的,跟孟踪那些人打杀也是为了老盟主和少盟主。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圆滑,一个比一个喊得情真意切。
“高安邦,你这么会唱戏怎么不去戏班子卖艺啊?待在外面玄武盟做分舵主还真是屈才了!”
江逸被他们气得胸口疼,再不骂人,气都要活活气死了。
他站了好一会儿,此时明显已经有点撑不住,上去踹了高安邦一脚,踹折了这人的脖子,令其瞬间就没了动静。
高安邦一派的那些人见状登时屏住了呼吸。
少盟主最重义气,在玄武盟从来不以身份压人,更不曾伤人性命。
今日却在这等情形之下,亲手对高安邦动脚。
江逸主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玄武盟众人,“我要听真话,把你们的假话都给我吞回肚子里去!”
一时间,整个比武场悄然无声。
直到孟踪那一派的人见大势已去,全都扑通扑通跪下去,说自己是被孟踪骗了,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悔恨不已,拿拳头锤自己……
高安邦那一派的人见状更是心生动摇,副盟主都还没死呢,他底下那些人都已经把他卖了,他们分舵主都被少盟主踹死了,就算没死,肯定也活不长了。
众人想到这里立马也开始说真话,高安邦确实用救人这个由头骗了许多兄弟来卖命,但跟他亲信说的实话是趁机杀了副盟主好上位,到时候名声和好处他还能两手抓……
两派人都开始吐露真言,场面一时间十分热闹。
江逸从来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梦中弟兄们,竟然是这么一帮魑魅魍魉,气得气血翻涌,身子倒仰。
“江兄……”余笙赶紧伸手去扶他。
“少盟主!”江磊也扑了上来。
盛怀瑾却比她们俩都快,用长戟杆子把人撑住了,朝周遭一众玄武盟的弟兄道:“还愣着做什么?搬椅子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搬椅子的搬椅子,腾地儿的腾地儿。
“多谢兄台。”江逸有些虚弱地低声写道。
“你省点力气。”盛怀瑾将他扶坐在弟兄们搬来的椅子上,“坐稳了,好好看看你们玄武盟这些弟兄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众人七手八脚、慌忙杂乱的,连椅子都多搬了好几把。
世子爷毫不见外,直接就在少盟主身侧坐下了。
他甚至还不忘招呼余笙,“大小姐,过来坐。”
余笙折腾了一夜,确实也累了,有的坐自然要比一直站着强。
她走过去,坐在了世子爷身侧。
江磊看了看他们三个,都是一起过来,自然要把气势摆到最足,于是他坐在了少盟主另一边。
四个人,四张椅子,在比武场最中央的地方一字排开。
四周的火把都快燃尽了,天边朝霞渐起。
风声徐来,天光破晓。
江逸坐在太师椅上缓了缓,强打起精神让人把高安邦和孟踪的亲信都绑起来一一审问。
孟踪为什么会忽然对老盟主下手?
为何临时起意让玄武盟众人劫掠往来货船?
高安邦远在分舵,怎么会知道总舵的消息,还这么快就带人杀来了总舵?
这些事都要问个清楚。
而余笙最在意的是被玄武盟扣住的人和货物到底在哪,还需再次确认。
“把这个孟……孟什么来着?拿水泼醒,要是水泼不醒,就把油烧热了再泼。”
盛怀瑾还是第一时间认少盟主是老大那些人做事。
他像是极有审问犯人的经验似的,吩咐完众人,又顾及着余笙这么个姑娘家在场,低声问她:
“大小姐,你要不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