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戟宋三哥收回目光,往身后一看,就看见看似娇柔的大美人将一柄软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得罪了,宋三哥。”余笙说话时,依旧是那副客气有礼的模样。
仿佛她此刻不是要拿剑抹人脖子,只是寻常谈话一般。
“啊!”丰小六一转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呼道:“宋三哥被大美人拿剑架着脖子了!”
“你快放了宋三哥!”
“有话好好说,什么都好商量!”
这下,不仅是玄武盟的那些人慌了。
连一众商户都傻眼了。
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姑娘……”
一开始还试图护着余笙的钱老爷见状,撑在椅子上强撑着站了起来,试图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必惊慌。”余笙温声安抚道:“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钱老爷还有点不太敢相信一般,又问了一遍。
边上几个商户还有些不太敢相信,一遍又一遍跟她确认,“他不是来劫道的吗?”
“真是自己人?”
余笙不厌其烦道:“真是自己人。”
盛怀瑾刚收了长戟负于身后,听见她跟众人说他是自己人。
说就说吧。
怎么还一遍又一遍?
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世子爷心里稍稍有些异样。
这个余笙,还真是一逮到机会在别人面前把他拿出来炫耀……
余笙抬眸看向盛怀瑾,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微妙。
她想了想,许是因为她今夜来参加什么商户大会,却被玄武盟连人带船一起带走的缘故,世子爷觉得她做事太冒险,要教训她了。
“那个……”
余笙斟酌了一下用词,正想跟他说一下今夜的事。
忽然听见宋三哥开口问道:“他就是你夫君?”
“夫君?”
盛怀瑾脚步一顿,站在两步开外,眸色沉沉地看着余笙。
这水匪头子忽然来这么一句话。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
余笙闻言,也是如遭雷劈。
她方才跟玄武盟的那些人胡扯,说什么已经成亲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设法脱身。
谁知道这年头做水匪的,还这么多嘴?
剑都架他脖子上了,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反倒在这问起了盛怀瑾是不是她的夫君。
余笙开始考虑要不要一个手刀先把这个宋三哥劈晕。
又怕此举反倒更让世子爷误会。
毕竟盛怀瑾此刻,看她的眼神……
就像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被登徒子玷污了清白似的。
实在是罪过。
罪过。
她在心里默默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先把话说清楚,便朝盛怀瑾道:
“你听我……”
“听你什么?”盛怀瑾当即打断了她,心道:听你喊夫君吗?
这可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顾及着这么多外人在场,不能当面说这种私密的事,让余笙一个姑娘下不来台,便沉声放话:“回去我再好好听你讲。”
余笙顿了顿:“……也好。”
她跟世子爷往来了这么几次,已然对他的脾气秉性和行事作风有所了解,听到这话也只觉得等回去再好好解释一番就是。
但听在旁人耳中,就不一样了。
“没想到这少年人还挺懂夫妻之道的。”钱老爷见状,在边上低声感慨,“年纪轻轻就知道枕边教妻子的道理,实属难得。”
什么……枕边教妻?
余笙和盛怀瑾听到这话都很震惊。
这怎么就扯上教妻了?
她忍不住看了世子爷一眼。
发现他不知怎么的俊脸微红,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忽然瞪了她一眼。
余笙顿时:“……”
这事情的发展,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忽然就跑向了奇奇怪怪的方向。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说点什么,把这个跑偏的画风拉回来。
“哎,劫道呢,杀人摸脖子的事你们能不能上点心?”
水匪小弟看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好像都瞧不见别人似的,忍不住粗着嗓子提醒他俩。
宋三哥的脖子被剑锋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咬着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你们这少年夫妻真会玩。”
盛怀瑾:“……”
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走近余笙与她低声耳语,“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
余笙:“……没什么。”
真没说什么。
她说自己成亲了,也没说夫君是谁,为什么这个宋三哥一看到盛怀瑾就说他是她的夫君啊?
余笙有点扛不住世子爷的眼神,当即便开口解释道:“他不是我夫君。”
这时候要是不说清楚,怕是回去之后也说不清楚了。
“又不是了?”宋三哥压根不信,“你们穿一样的衣裳,长得一脸夫妻相,你跟我说不是夫妻?”
几个玄武盟的人也跟着附和:
“骗谁呢?”
“刚才骗我们外面还有同伙,现在明明是夫妻说不是夫妻……觉得骗人好玩还玩上瘾了不成?”
余笙看了看盛怀瑾身上的霞光锦,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
确实是同样的花色,同样的款做了男女款。
锦绣衣庄每次新出的布料和款式都会给她做一身,刚好前些天她也给世子爷一样做了一套。
这次出门走得急,衣衫等物都是随手拿的,她以为昨天跟世子穿了一样的花色的衣衫已是极凑巧。
谁知道今天竟还穿了一样的。
只是盛怀瑾出门的早,她没瞧见,谁知道竟被一个水匪头子这么当面说了出来。
撞衫这事没得解释。
再解释反倒像是在掩饰什么。
可……夫妻相是怎么个意思?
她和盛怀瑾哪来的夫妻相?
余笙满心凌乱,只想着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她把长剑往前一送,语气微沉道:
“宋三哥,你觉得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
宋三哥不说话了。
一众玄武盟的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姑娘是个狠人。
一言不合,拿剑逼人闭嘴。
关键是这招有用的很,这样一来,谁敢再废话?
全都得给她乖乖闭嘴。
盛怀瑾见状,更觉得余笙就是没话说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其实,他同余笙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世子爷实在想不通:
她怎么就对我情根深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