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四叔他也是一时糊涂,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知道亲疏远近的……”
余二爷想借机给余四爷说点好话。
毕竟老四是被他打醒的,这次被王鹏举找去非但没答应,还冒着得罪王鹏举的风险传了消息过来。
但余笙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就有点没话说了。
谁让老四那么蠢,那么能作死的!
现在想回来给大小姐低头认错都没机会。
“四叔这次能说出王家人打算,想来还是念旧情的。”余笙把话接了过去,“不过,他现在是替王家做事的,若是贸然拒绝了王鹏举,想必也难脱身,让他答应吧。”
余二爷听到这话,不由得惊了惊,“什么?让他答应?王家可是……”
余笙语调依旧不疾不徐的,“锦绣衣庄的流光锦是四叔想换走就能换走的?”
余二爷道:“那不能够。”
他也就是乍一听到王鹏举如此卑劣的手段,急得赶紧来跟大小姐禀报。
锦绣衣庄的人都精明得很。
上次临时被纵火,都只烧了一个空荡荡的后仓。
他们看那些价格昂贵的货物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人偷走了,货都偷不走。
余笙道:“四叔跟家里闹的那么厉害,王鹏举也一清二楚,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四叔做换流光锦的事,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余二爷道:“何止是强人为难,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说完这话,才明白过来一般,顿时更摸不着头脑了,“所以王鹏举究竟想做什么?”
王鹏举让一个根本不可能做到调换流光锦的余四爷去做这事,这显然不合理。
王家的生意能做这么大,家主绝不可能这么蠢。
唯一的可能,就是……
余笙缓缓道:“声东击西。”
王家人肯定在准备更狠的阴招,所以才用余四爷做个幌子。
若是余四爷答应了,王鹏举刚好可以利用他扰乱余家。
若是他拒绝,王家也可以顺势把他踢走。
反正怎么都不亏。
余二爷听了,忍不住低骂道:“这姓王的,真是只老狐狸!”
“眼下还不知道王家真正的狠招是什么,咱们且走着看边上。”
余笙如今是先发制人的那个,稳坐泰山,无需慌忙。
她笑着说:“让四叔答应王鹏举,适当地做点换货的举动,借此得到王家人的信任,日后说不定还有四叔大展拳脚的时候。”
余二爷听到这话,心下不由得越发庆幸:还好我跟大小姐是亲人,不是敌人。
要说王鹏举是只老狐狸。
这大小姐怕不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听听她打的都是什么主意?
这是要让老四假意帮王家做事,实则是给余家做内应啊。
“二叔?”余笙见他迟迟没有应声,不由地喊了一声。
“好好好……”余二爷连声应道。
不就是王鹏举第一次说的时候没答应吗?
让老四等他第二次提再答应好了。
这样还显得纠结过、挣扎过,更可信一些。
嗯,可行!
他心思一定,立马又道:“我这就让人去给他传话,大小姐放心,这事定然能办得妥妥帖帖。”
余笙笑道:“那就有劳二叔了。”
让小厮送余二爷出去,她穿过花园,回松风院去。
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派到兰亭水榭去伺候的小厮。
余笙随口问了句,“世子可用过晚饭了?”
小厮道:“回大小姐的话,世子今儿还没回。”
“没回?”余笙微微有些诧异。
今儿在锦绣衣庄的时候,世子走得挺急,言行颇有些莫名其妙。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人也还没回来。
这是在忙什么?
余笙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
盛怀瑾在慕临风的住处坐了大半天。
慕临风把手头的公务忙得差不多,看见世子爷还在边上坐着,忍不住开口问他:
“这茶也喝了,饭也用了……你还不走,是打算在我这过夜?”
“你想什么呢?”
盛怀瑾一副“在这过夜,是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的表情。
慕家的随从进来换了一次新茶,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慕临风什么都不想想,直接把那些公务册子全都推到了一边。
把他两相对坐着的半张桌子全都腾了出来。
然后一脸漠然地开口:“你有话就直说。”
别光在这坐着!
用了午饭,又用了晚饭,喝了茶,又赏了景。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盛怀瑾这厮还在他这里坐着。
这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上一次盛怀瑾这么反常,还是他要弃文从武去北境打仗那回。
世子爷来慕府,找他喝酒。
当时夜深了,他已经就寝。
盛怀瑾拍门没把他喊醒,愣是翻窗进来,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
这酒,一喝就是半宿。
酒开了一坛又一坛,话就没说几句,最后有了醉意才问他:“慕临风,我要是做了大晔朝最会打仗的探花郎,也挺不错的,是吧?”
慕临风那会儿喝醉了,忘了自己回答了一句什么。
盛怀瑾这人,就算是失意,也是旁人穷其一生,难以望其项背的巅峰。
反正他想跟盛怀瑾打一架的心,这会儿又有了。
“这么正儿八经的?”
盛怀瑾不知道慕临风在心里又把他从前不干人事的行为回顾了一遍,还觉得挚友对自己挺上心。
他把手把桌案上一搭,“别绷着脸,放松点,你这样面无表情的,我有些话也不好问。”
慕临风强忍住拿砚台砸他的冲动,“我这张脸就这样。”
“嗯,你面瘫这毛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确实也不好治。”世子爷接话接得挺自然。
慕临风嘴角抽了抽。
他想打盛怀瑾这个念头,从来都不是毫无缘由的。
偏偏欠抽的那位爷还在自以为兄弟情深地说着:“没事,我不嫌弃你。”
慕临风心道:我嫌你。
要换做平时,盛怀瑾肯定能看出慕临风这张面瘫的俊脸底下在想什么。
但今儿,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世子爷沉吟许久,颇是正经地喊了一声“慕临风”。
他问:“要是有姑娘给你银子花,给你大屋子住,还给你做衣裳,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