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奴婢嚎了一声，手掌连着整条手臂都痛到发麻，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茶盖落在地上滚了一圈。
王小姐和她带来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退完之后，她又觉得很是丢脸，强撑着要找回点脸面来，“你们锦绣衣庄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卖货的对客人动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做生意的！”
余笙依旧稳坐柜台后，完全没有起来迎客的意思。
这个王倩茹是王家独女，听闻王老爷宠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出入都有一帮人伺候，大小姐的架子摆得比她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那又怎么样？
出了王家，谁还有义务惯着她？
陈管事回过神来，一边弯腰把地上的茶盖捡起来，一边道：“王大小姐，你讲点理，你身边的奴婢先朝我动的手，你是一点也不提啊？”
“她又没打着你。”王倩茹强词夺理道：“但余笙伤了我的奴婢却是真真的！”
一帮王家的奴婢都跟着帮忙。
陈管事等人听到这话，顿时无语极了。
滴翠忍不住撸了撸袖子要上前跟她理论一番。
王倩茹却忽然走上前来，站在柜台边上近距离打量着余笙，“你就是余家大小姐余笙？”
她不等余笙说话，当即又道：“生的也就比寻常人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嘛。”那梁知远怎么就为了她，死活都不愿意同王家结亲了？
余笙不咸不淡道：“已是侥幸。”
王倩茹酸人不成反倒被对方的淡定从容衬得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越发来气道：“你还真当我是在夸你啊？”
余笙反问道：“不然你在做什么？”
“狗叫吗？”滴翠顺势接了这么一句。
衣庄里其他客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竟敢骂我是狗？”王倩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张嘴就要喊奴婢们把方才接话的滴翠按住了打。
余笙抢先开口道：“王家小姐今日为何而来不妨直说，我这锦绣衣庄打开大门是做生意的，没空陪你玩闹。”
“就是。”
衣庄的店丫头都忍不住附和，王家这位大小姐被宠坏了，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只管吃好的穿好的用贵的，一天天吃饱了撑的闲得慌，一点也不知道别人要养家糊口的辛苦。
王倩茹气恼道：“要做生意是吧？你这锦绣亦庄的东西我全买了，这下你有空了吧？”
“行啊。”余笙这才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一副要接待贵客的模样。
飞红在边上立刻把算盘奉上。
余笙拨了拨算珠，噼里啪啦一顿打算盘。
片刻后，她笑着开口道：“承惠三万七千六百五十八两，王大小姐，您是现银还是银票结账？”
“你抢钱呢？”王倩茹出身富贵，花银子一向大手大脚，但一日之内花出去三四万两之多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而且她方才粗略地看了看各种成衣和布料的标价，就算是整个店里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三万多两，买下你这个锦绣衣庄都绰绰有余！”王小姐自以为抓住了余笙的错处，嗓门顿时就大了起来，“我就说你是个奸商！青天白日的，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敢堂而皇之地敲诈……”
余笙不等她说完，就抬手示意陈管家去把挂在最显眼处的那两份纸簿拿来。
那是流光锦和轻罗衣的预售份额。
每样各五百份。
原本是用来限量预售的，这会儿刚好用来敲王倩茹一笔。
“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余笙拿出来给众人，“方才是王小姐好气，说要买下我锦绣衣庄所有的东西，自然也包括预售的。”
滴翠挂着标准假笑，把自家大小姐方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承惠三万七千六百五十八两，王大小姐，您是现银还是银票结账？”
王倩茹没理说不过，又听见店里其他的客人都在议论王家做生意不讲信誉，这王家大小姐跑来锦绣衣庄撒野，说要买人家的东西又不买云云。
王大小姐气得头脑发热，“不就三万多两吗？我买”
她说着就让人把今儿带出门准备置办嫁妆的几万两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陈管事，来。”余笙让出了柜台的位置，让他来写商品清单和凭证。
同时也让店丫头们给店里的其他客人发了一圈手写的盖了锦绣衣庄印章的八折卷。
店丫头一边发卷，一边大声宣告：
“今日锦绣衣庄由王家大小姐包场了，还请各位客人见谅，本店特赠八折卷一张，客人们下次惠顾一律八折！”
王倩茹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银子正肉疼，心里还在想着自己从余笙这里买到了这么多锦绣衣庄独有的款式和衣料，正好拿回去让人照着做，也算是为爹爹分忧了。
银子嘛，花出去了还能再赚回来的。
她刚开解完自己，就看见客人们拿着新领到的八折券欢欢喜喜地离开了，顿时气得眼前一黑：
“为什么她们能八折，我买了这么多却不能打八折？”
滴翠用“这还用得着问吗”眼神看着她：还能为什么？
因为你人傻钱多，上赶着给我大小姐送钱啊！
“我也给王小姐备下了。”余笙双手奉上一张八折券，“等你下回光顾，也有八折。”
王倩茹顿时：“……”
这个余笙莫不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精了？
怎么什么事到了她这里，都能圆回来！
王大小姐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不妨事，八折不八折的，也相差不了多少银子，只当是我家管事做错事，烧了你家后仓的补偿了。”
余笙听到这边，面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偏偏王倩茹还觉得自己找回了场子，“就这么点银子，对我王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余笙语调徐徐道：“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王倩茹觉得这话的走向不太对，忍不住问道。
余笙道：“知道你们王家有的是钱，等案子判下来，我一定会多要点赔偿。”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如常道：“好好替王小姐分担一下银子太多花不完的辛苦。”
王倩茹顿时：“……”
忽然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