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二爷夫妇就来了余园,余笙同他们说了几句,便让人带着去外头做事。
四房留下的眼线一个在堂前洒扫的老仆妇见了立马招人通风报信去。
林氏带着几个女儿按惯例到松风院陪着余正达一道用早饭。
余父听闻余笙对几个叔婶的态度和安排之后,忍不住感慨:“分而治之,逐个击破,笙儿不错,比为父强多了。”
余笙不骄不躁地说:“爹爹过奖了。”
其实余正达就是老好人做的太久了,跟养蛀虫似的养着兄弟族亲。
要是他能早点用出强硬的手段来,也不至于被他们中饱私囊那么多。
不过人生在世,总是当局者迷,重情者就没那么重利。
林氏忍不住抱怨了丈夫一通。
这种时候,她还是很知道站在大女儿这边的。
余晴和余婉她们几个用晚饭,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余萱最近沉迷医术,鼓捣了不少驱蚊止痒、提神醒脑的小玩意,给底下的小厮婢女拿去试用。
余笙带着飞红滴翠她们去了余家药铺。
她答应过盛怀瑾的那些粮草军需都已经提上日程,第一批粮食正在筹措中,眼下还是春日里,冬衣还可以往后再放放,还是伤药这些东西更紧要些。
今儿正好是花朝节,街上人来人往,马车软轿被堵在路上走走停停,半天都到不了目的地。
余笙取来帷帽带上,同飞红滴翠她们说:“这样等下去太耽误功夫,这里离药铺也不远了,走过去吧。”
“是。”婢女们齐声应了。
下了马车,顺着人潮往前走。
车夫架着马车绕路回余园去。
快到余家药铺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一帮二十来岁登徒子将余笙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人伸手就来摘她的帷帽,调笑道:“这肯定是个美人!”
飞红滴翠等人见状,赶紧护在自家大小姐跟前,怒声呵斥道:“哪来的登徒子?”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大街上撒野!”
这些登徒子们衣着穿戴都还挺富贵,看着像是富贵之家出来的,一个个都带着小厮随从,被骂了也不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越发来劲:
“这几个小丫头还挺凶!”
“凶点好啊,够泼辣,才有滋味。”
“看看她们主仆这几人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出门,不就是为了给咱们看的吗?”
“咱们越这样,说不定她们还越高兴。”
他们越说越起劲,什么污言碎语都往外冒,带头的那个麻子脸,嘴都快凑到飞红跟前来了。
滴翠等人到底也还是十几岁的黄花闺女,气得俏脸通红,转身小声问余笙:“大小姐,打吗?”
“打。”余笙只说了一个字。
最近也不知道是吹得哪门子邪风,总是遇上这些欠抽的。
她伸手拉开飞红,刚要动手。
边上忽然冒出一个青年公子来,抬起一脚就将那个麻子脸踹倒在地,“好不要脸的东西!当街做出这等龌龊事来,是当这世上都没有公理王法了吗?”
“哎呦——”麻子脸在地上滚了几圈,连连痛呼,一下子爬也爬不起来。
另外几个登徒子见状一窝蜂似的冲上前跟那青年公子打了起来。
街上众人都往边上退了退。
那青年公子武功不错,没一会儿就把几个登徒子全都打趴下了。
都不用余笙出手。
那些登徒子就全都倒的倒,趴的趴,放了句“这里是黎州城,你小子给我等着!”这样的狠话,就拽着最早被踹趴下的麻子脸一起夺路而逃了。
周遭众人看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连声叫好。
一个小厮模样的匆匆跑过来,“公子,老爷说了咱们初到黎州不能随便给人出头,您怎么……”
那青年公子低声让他们别多嘴,转身看向余笙,神色关切地问道:“姑娘没事吧?”
余笙掀开帷帽,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人,喊了声,“表哥。”
方才出手打走那群登徒子的青年公子,正是赵姨母的长子——赵良辰。
“你是……”赵良辰颇为愕然,像是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似的,“笙儿表妹?”
先前林氏带着几个儿女去赵家看望被人踩断腿的赵姨母,只有余笙事忙不曾去过,也就不曾同赵家表哥打过照面。
不曾想忽然在街上这样遇见。
余笙淡淡笑道:“几年不见,表哥的武功颇有进益啊。”
赵良辰道:“碰上几个花拳绣腿的,哪用得着什么武艺。”
他说着,打量了余笙身边的婢女们一眼,问她:“表妹出门怎么也不带些随从护卫,花朝节这样的日子不比平日,什么纨绔登徒子都上街看美人来了……”
余笙静静听着,也没反驳什么。
滴翠在一旁小声道:“就这样软骨头的登徒子,我们大小姐一脚能踹飞三个。”
这婢女说话声音虽小,赵良辰却听见了。
练武之人总是比寻常人要耳聪目明一些。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表妹什么时候也学了武艺,我竟不知?”
“小丫头胡说一气,表哥不必当真。”余笙一脸正色道:“我从没一脚踹飞三个人。”
赵良辰闻言顿时:“……”
他原本也没把这话当真,但表妹这么认真的解释,忽然让人感觉好像也不完全是假的。
“我也没见过谁一脚能踹飞三个人。”赵良辰笑了笑,看四周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看见余笙就走不动道,当即问道:“表妹想去哪,我顺路送你过去。”
一旁的婢女们听到这话,互相换了一个眼神。
都不知道我们大小姐要去哪呢,就说顺路送。
这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
余笙神色如常道:“余家药铺,就隔壁那条街没几步路,就不劳烦表哥相送了。”
“顺路送一送,怎么能说劳烦呢。”赵良辰道:“上次我母亲在汪府受伤,还多亏你及时送医,我还不曾专门到余园谢过……”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一般,颇为诚心道:“我母亲先前在余园的言行我已知悉,确实是她不对,我在这里替她赔罪,还往表妹见谅,莫要因此同我家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