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当即向她福身行了一礼，“郡主万安。”
随行的几个婢女纷纷跟着行礼问安，反应之快，利落得令人咋舌。
慕如星只觉得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来了，不悦道：“让你行礼你就行礼，你这人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
外头传言都说这个余家大小姐仗着怀瑾哥哥给她撑腰嚣张得很，这看着哪里有半点嚣张样？
莫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
小郡主颇有些不依不饶的，“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来，你给本郡主嚣张一个看看！”
“郡主这要求还挺特别的。”余笙缓缓道：“只是这事有郡主珠玉在前，我就不献丑了。”
“你什么意思？”慕如星一下子就有点搞不懂这人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
珠玉在前是个夸人的好词，这个是肯定的。
可结合‘嚣张一个’就有点那什么了。
几个官家千金见状都围了上来，她们看余笙眼生，出门又只带着两个婢女，想必也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正好借着踩她在小郡主面前混个脸熟。
穿蓝衣的韩小姐开口，对着余笙就是一通指责：“你怎么跟郡主说话呢？别以为你说话藏着掖着，旁人就听不出好赖来了……”
余笙听了，依旧面色如常。
反倒是慕如星疑惑道：“啥好赖啊？”
小郡主从前跟那些公主郡主还有各家大臣的千金打交道的时候，没少见那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场面，见得多了自然都听得出来。
可方才余笙说那话时，正正经经的，语气又温和，没半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她说郡主您嚣张呢。”穿绿衣的吴小姐在小郡主耳边轻声说道。
慕如星继续叉腰，“本郡主就是嚣张啊，她说本郡主珠玉在前有什么不对？”
众千金见状顿时：“……”
余笙算是看出来了，这小郡主压根不觉得嚣张是什么坏事，方才让她嚣张一个，说的跟想的都是一个样。
偏生这群官家小姐在小郡主面前争着抢着阿谀奉承，这下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被拍的不舒服，抢着拍的也傻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余笙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凭她们的长相和衣着喜好与打扮就能把其身份猜得七七八八。
都是来头不低的官家小姐，不然也不敢往小郡主跟前凑。
嗯……都有钱。
“自然是没什么不对。”她含笑道：“外头人来人往，咱们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也不太好，先进去吧。”
“走。”慕如星也没理会那群叽叽喳喳的官家千金，迈步就往里走。
余笙带着飞红滴翠一道入内，身后一众官家小姐连忙跟了进去。
衣庄极大，左边是各种布料，右边是成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幅价值不菲的檀木衣架，衣架上挂着一身流光四溢的红色罗裙。
阳光透过轩窗，照得一室锦衣罗裙都镀了一层暖光。
那身红色罗裙最是华光奕奕，衣襟与云袖层层叠叠，至少有三四重衣，却依旧轻盈飘逸，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场所有千金闺秀都在看见这一身衣裳的瞬间，被吸引了，纷纷议论道：“这是什么料子？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这绣花栩栩如生，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做工也是没得挑的，这针脚，这裁身！”
“何止啊，这衣裳好似聚了流光……”
“今儿一大清早我说怎么枝头有喜鹊喳喳叫，原是有诸位贵客来。”锦绣衣庄的二掌柜周庆见几位眼熟的小姐们来了，立马亲自上门招待。
周庆看她们的目光都落在同一身衣裳上，不由得自豪道：“诸位小姐的眼光真是好极了，此乃流光锦，是我们东家最新调染出来的，耗时三年，全黎州、不！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件，可是稀罕物呢。”
一众官家小姐听着连连赞叹，说着果真稀罕。
像她们这般出身好的，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平日里总是追逐京城贵女的穿衣妆扮，再名贵的东西也能托人弄来。
可这刚刚横空出世，天下独一份的东西，才是最稀罕的时候。
慕如星也很喜欢。
小郡主平日里就喜着红衣，自小看见红色就走不动道，这流光锦制成的新衣正中她的喜好。
几位官家小姐见她喜欢，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夸着，都没敢伸手去摸一摸这身华衣。
却忽然听见余笙开口道：“这流光锦确实不错，我要了，苏掌柜帮我包起来……”
沉浸在见到中意新衣的欣喜之情中的慕如星一听，不由得柳眉倒竖。
几个想拍马屁没拍成的，立马开口娇喝道：“你什么意思？还要同郡主抢不成？有几个铜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包得好看些，送与郡主。”余笙没理会她们，继续同周掌柜说道。
“送我？”慕如星刚才以为余笙是要抢来着，突然听见她说送诧异得很，连‘本郡主’这个自称都扔了，“你为什么要送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小郡主看余笙跟其他人也不一样，她爹又不是当官的，也不是送点东西就能让她哥哥走后门，这有什么好送的？
余笙心思转得极快，面上却不显，徐徐道：“上次见郡主实在匆忙，慢待了，今日恰好在这锦绣衣庄碰上，见郡主有中意的衣裳，我买下就当补上一份见面礼了。”
“我第一见你就骂你是红颜祸水，你还要送我见面礼？”慕如星表情有些微妙起来。
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余笙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被人骂了她不生气，被为难了她不理，本来以为她要抢新衣，结果她是要送礼。
而且以小郡主多年买心仪之物的经验来看，这掌柜上来就把流光锦吹得只此一件，想必是要开个极高的价的。
可余笙价钱不问，就说买下了。
这个余家大小姐这么有钱的吗？
怀瑾哥哥该不会是为了银子才跟她来往的吧？
小郡主心情复杂地想着。
几个官家千金很是不满道：“这衣裳是我们先看到的，周掌柜连价钱都还没说，凭什么就让她买了去？”
“周掌柜你说个价，我出双倍价钱买下送与郡主！”
“送郡主的东西怎么能便宜？我出三倍！”
“五倍！”
余笙看着她们争着抢着要买下这身新衣送郡主，开始主动竞价，不由得微微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