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事儿了”,宫女慌慌张张跑进飘着檀香味的偏殿内。
“何事慌慌张张,让别的宫里瞧去又要非议咱们娘娘”,守在一旁的管事姑姑大步迎上呵斥道。
“好了!何事?”,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身穿素衣的龚月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娘娘,殿下和六皇子去养心殿了,听说大闹了一场,现在还跪在殿外呢,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宫女急急说道,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外面那么冷,殿下身体如何受得了啊!
“本宫知道了,本宫还要诵经,你们都出去吧”龚月说完闭上眼睛。
曜儿心思重,兄妹几人中和凝儿感情最为亲厚,如今受了凝儿恩惠凝儿又生死不知,曜儿心中怎会好过。
“可是,娘娘,早上刚下过雨,外面如今正冷呀”
“住口!娘娘是五皇子生母,对五皇子最为疼爱。娘娘心中自有打算,主子所想何时轮到你顶嘴了,还不退下!把嘴闭严实了,不该说的话烂在肚子里,记住没有?”
“是,姑姑,奴婢记得了”,小宫女被呵斥声吓了一个激灵,心中后怕,要知道娘娘的性子可不是那么温和啊!
报信宫女退下后,殿内又只剩下主仆二人。
“娘娘,您在此跪了一早上了,可要起来歇歇?”
“不必了,诵经祈福怎可半途而废!那些东西,愉妃还没查到吗?”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奴婢也觉得奇怪,按说依愉妃的本事不能查不到啊,难不成是愉妃怕有诈没有去查?”
“由不得她不查,去,再推她一把!那些人一日不除,后宫就不会安生!”
“娘娘,虽然这件事我们做的隐蔽,可您不是常说世上之事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吗,此事万一泄露,后宫那些娘娘们怕是要恨死您了!”
“恨又能如何,本宫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她本想为曜儿争一争那个位置,不曾想却出了凝儿这档子事。
她找人来看过曜儿确实中了毒,没有服用解药毒性却在自行消退,空绝方丈是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断不会为了私情说谎参与红尘之事。
刘弘海又是出了名的医术高超,那么,皇上说的话就是真的。
曜儿是被凝儿所救才捡回一条命,和权利相比,命才是最重要的。
曜儿身为皇子,她身后又有龚氏,曜儿日后的日子有钱亦可有权!
一阵急雨说来就来,敲打着窗棂。
慎刑司本就狭小拥挤的地方更显得阴森。
“啊 啊 啊,别打了”
“想要不挨打也容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本官就放了你,如何?”,郑岩彧收回鞭子,唇角溢出一抹邪笑看着五花大绑在竹凳子上的太监诱惑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大人让我说什么”,脸上带着血痕的太监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呵,好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啊!看来是打的太轻了,本官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话音还未落一鞭子就脱手而出抽到太监伤痕累累的腿上。
“啊,啊,啊”
“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既然不疼能忍就不要出声,少说话才能省力气。今日从养心殿带到慎刑司的人不少,公公可是最后一个被审问的!公公不如猜猜你的那些同僚都告诉了本官些什么,要不猜猜本官都查到了些什么也可”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不知道?好一句不知道!公公和皇上后宫的赵答应可是往来甚密啊”
“我,我只是奉皇上之命给赵答应送赏赐而已,怎,怎的就成了大人口中的交往甚密了”
“呵,公公想必是没见过我刑部的手段!既如此,公公就好好享受一番,也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郑岩彧说完暗暗加力,一鞭比一鞭子重。
“啊”
“啊”
“啊,别,别打了,我”
“啊,我说”
“哦?公公想起来了?来人,记口供”,郑岩彧冷哼一声扔下鞭子,朝门外大喊一声。
“嘎吱”,慎刑司破旧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侍卫打扮的男子大步走到桌边,擦掉桌上血迹,把手中捧着的匣子放下,铺好纸张。
“说说吧,公公时常深夜去赵答应宫中所为何事?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从实说来”
“没,没有常去,我只去过一次”
“呵,公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以为赵答应住的地方偏僻,和主位娘娘住的正殿相隔远了一些就无人会发现你们的事了?公公不如瞧瞧此物,它的主人不用本官再说了吧”
郑岩彧给侍卫递了个眼神。
侍卫点头,捧起桌上的匣子送到被审讯之人面前。
太监看到匣子里的物什瞳孔一震,脸上露出压不住的慌乱,怎么会,他明明已经埋起来了,怎么还会被找到?不,不,这不是真的。
“人心能说谎可身体最是诚实,刑部审人无数,在他们身上本官得到一个结论,人只有在紧张想要说谎的时候身体才会紧绷!公公以为把证据埋于地下我等就找不到了?要知道你能想到的办法旁人亦能想到”
太监垂下头,一瞬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蔫蔫的没有精气神。
“我说!去岁刚入夏皇上命我给嘉嫔送赏赐,正巧遇上一身轻纱在树下乘凉的赵答应,阳光照在她身上好看极了,不知怎的就多看了几眼,赵答应抬眸间瞧见我在看她,四目相对我心中害怕就跑了。”
“继续说”
“隔了两日没有音讯我就松了一口气觉得此事过了,不曾想晚上下值回庑房遇上了赵答应贴身宫女。她不似寻常女子,不会嫌弃我是个没有根的阉人,她的喜好格外不同”
太监眼中露出回忆之色,声音中再没了慌乱,只有温柔。
“情浓之时她身上一朵朵红梅是我此生看过最美好的景色,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去了去冷宫附近相会,冷宫已锁,本以为无人会瞧见我们最是安全。不曾想,衣衫还未穿好我们就被抓进了冷宫。
那日之后为了保我们二人性命,我们只好向宫外传递消息”
“你和赵答应为谁传递消息?传的是什么消息?”
“为,为愚王和,和大皇子,后来,还有离岛国质子。传的自然是御前的消息。赵答应本是齐氏女,齐氏嫌弃她娘是扬州瘦马即便有了身孕也不肯让她娘入府。她娘以为她是男婴只要生下定可入齐府,偷偷倒掉齐府送来的落胎药生下了她。
可生下发现她是个女婴,她娘美梦破碎只好再接客,可她因生了孩子往日恩客都不愿再上她床……”
东窗事发太监也没了再瞒的心思,说了许久。
写口供的纸摞起足足一指厚。
“把他押进大牢,等皇上处决。本官去面圣,盯紧了他万不可出任何差池!”
“大人放心!”
深夜,洛锦晟被从睡梦中叫醒,一张张看着口供,心中说不出的悲凉。
他的好儿子啊,竟早早就盼着他去死。
他信重多年的太监,竟也背叛了他。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