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论起来,这其实算是一桩豪门恩怨。
马来华侨戴家在战火纷争的年代举家由春城迁到东南亚定居,靠着老爷子精明的头脑,戴家在短短几十年时间里,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富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却因为继承人的问题而出现了危机。
戴安霆,二十五岁的年纪,长得是面若冠玉一表人才,一度是东南亚豪门千金梦寐以求的情郎。
而且这戴安霆不光长得好,还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小小年纪就考上欧洲某名校的金融专业,可谓是少年得志风光无限。
戴家老爷子对这嫡孙极为疼爱,在自己八十大寿上,当众宣布由戴安霆接任戴氏集团总裁的位置,自己名下的财产股份,也尽数赠与嫡孙。
而戴安霆也没辜负老爷子的信任。
他接过戴氏集团这艘巨轮的方向盘之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与优化,短短三年时间,就领着戴氏集团在欧美商界杀出一条血路。
就是这么一个如日中天的少年英才,却在三个月前遭遇了袭击。
数十个保镖尽数死亡,现场的状况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唯独戴安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戴家起初将寻找营救戴安霆的希望寄托在欧美政府那边,毕竟戴家的生意在欧美做得很大,毕竟他们是缴税大户。
然而最终得到的回复,却很让戴家老爷子失望与痛心。
当地政府告诉戴家老爷子,通过他们的调查取证,发现这只是一桩他们家族内部的商业纷争而已。
至于说凶手具体是谁,对方三缄其口,显然,这其中有猫腻。
就在戴家老爷子走投无路时,有个华人警探找到他,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回国!
时隔多年,救孙心切的戴家老爷子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他找到春城警方,苦苦哀求警察一定要救他唯一的嫡孙。
抗战年间,戴家老爷子也是赫赫有名的爱国华侨。
他曾给我军我党提供了不少财力物力方面的支援,还曾在关键时刻多次营救我们的同志。
面对这样一位忠贞爱国的侨胞,面对他走投无路的遭遇,春城警方不能坐视不理。
在经过缜密的商议之后,警方决定以毒攻毒。
戴安霆绑架失踪不是什么秘密,商界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凶手更是知道戴安霆的情况。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冒出一个戴安霆来,怕是就很有趣了……
办公室里,薛战城听完冯德彪的描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您的意思是,让我冒充戴安霆?”
冯德彪点了点头说道:“对,说来也是很巧,你与戴安霆颇有几分相似,那日在选卧底时,戴家老爷子一眼就瞧上你了!”
他说罢,还拿出一张照片摆在薛战城面前。
照片里的男人是面若冠玉眉梢含情,除了比薛战城瘦弱一些,眉眼确实有些相似。
“你接下来一个月的任务就是,足不出户将自己捂白饿瘦,再仔细研究戴安霆平日里的生活习惯。”
说罢,冯德彪递给薛战城一沓资料,说道:“这都是戴安霆的资料,你回家仔细看看。”
薛战城接过资料扫了两眼,抬头看着冯德彪。
“我想知道,我在执行任务期间,权利能有多大?是做戴家的傀儡呢?还是说我可以在合理范围内自己作出一些决策?”
这个问题其实很玄妙。
戴安霆是戴氏集团的总裁,他手中的权力非常之大,甚至每一个决定都能掌握这个商业帝国的生死存亡。
“戴家老爷子发话了,只要能找到戴安霆,他不计任何代价,因此,只要是对任务有利的决策,你可以自己做主!”
顿了顿,冯德彪笑道:“虽说戴家不计代价,但我们自己得把控好这个度啊,你小子到时候别被金钱迷了眼,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心里有数!”
薛战城得了冯德彪这话,眼神微微一动,拿着资料起身就准备离开,却听父亲薛长卿开了口。。
“薛战城,下个周二是表彰典礼,组织决定邀请立功人员的家属参会,每个立功人员可以携带三个家属,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这话,薛战城停下了脚步。
他默了会儿,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不用了。”
这话让薛长卿颇感诧异。
他忍不住追上前几步,拉住刚走到门口的儿子低声说道:“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和小禾之间的误会那么深,这个表彰典礼,正好是化解你们矛盾的契机啊!”
“只有让小禾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她才会真正意义理解你,原谅你,你和她才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啊!”
这样,我和你妈才能光明正大带我们的宝贝孙女回家!
薛战城不是没想过这种办法。
甚至今天,他也确实暴露出身上的伤口,试图卖惨博同情,让冯晚禾心生怜悯。
最初的效果确实不错。
直到警卫员来通知他归队,在冯晚禾爆发的情绪里,他清楚看到了小姑娘掩不住的恐惧不安。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恶劣与残忍。
他是军人,他见惯了生死,他对生离死别早已麻木,可冯晚禾呢?
她遭受过那么多苦难,她比普通人更在乎活着的珍贵,更需要安全感来抚慰她脆弱的心灵。
可他呢?
非但不能提供给她该有的情绪价值,反而还亲手将她推到死亡边缘,让她眼睁睁看着最残酷的现实。
“我与小禾之间的感情,不该是血淋淋的。”
薛战城回过神来,看着父亲说道:“小禾经历的痛苦太多了,这些阴暗与风雨我来承受就好,我只希望她能在阳光下快乐生活。”
重新抱起放在盆里的玫瑰花束,薛战城的神情温柔平静。
“我爱她,所以我希望她能一直快乐平和。”
目送着薛战城离开办公室,冯德彪与薛长卿对视片刻,同时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事儿闹的……”
冯德彪沉默了许久,说道:“老薛,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结小禾心里的结,怕是只有兰霏琳能解开啊!”
“可是兰霏琳已经……”
薛长卿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没法子解了啊!”
“倒也未必!”
冯德彪看了薛长卿一眼,说道:“战城不希望小禾参加授奖典礼,是因为在颁奖之前,要歌颂他经受的苦难,这对于小禾来讲,确实很残忍。”
“可战城也错了,他把小禾想象得过于弱不禁风,以为小禾是温室里的花朵,其实不然。”
说到这里,冯德彪一拍大腿。
“这事儿容不得薛战城来做主,当初我既然做主让兰霏琳扼杀了小禾的心,现在,我也得做主,让小禾那颗如死水般的心,再活过来。”
他笑了笑,眼底带着愧疚。
“毕竟是我的罪,我自己得赎不是?”
薛长卿还欲说什么,冯德彪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
“你不是一直追问暖暖的大名叫什么吗?今天,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