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战城本想装作听不到。
然而当亲妈把家中的相册拿出来,扬言要给冯晚禾看他小时候的光屁股照片时,薛战城彻底坐不住了。
他一个健步冲过去,直接抢过亲妈手中的相册,在亲妈的惊呼与笑骂中,把自己所有的光屁股照片都抽走。
“哎!你这小子……反正又不是外人,你藏着掖着干嘛?”
周玉萍在后面追,喊道:“迟早都是要看的,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正在往外狂奔的薛战城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是,诚然如您所言,迟早都是要看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不是让冯晚禾首先看到那个懵懂无知的薛战城。
让冯晚禾看到一个脸被化成红屁股、身上穿着小肚兜、下衣失踪的傻子,这岂不是让他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薛战城跑得更快了。
追不上儿子,周玉萍无奈往回走,说道:“算了,我们不看薛战城的光屁股照片,战平也有不少,我去……哎哎哎,你又回来干嘛?”
只见本已经跑路的薛战城又折身返回,一把扛起冯晚禾,脚底抹油再次开溜。
开什么玩笑?
冯晚禾为什么要看其他男人的光屁股照片?
哪怕那是他亲弟弟,哪怕那还是他亲弟弟一两岁的照片,他也不允许那样冯晚禾看到!
嗯,如果非要看的话,只能在将来结婚后,她见过他成年的躯体后,再看小时候的……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和原则,谁都不能打破。
一直将冯晚禾扛到大院门口,哨兵目不斜视站岗,可那微妙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哨兵吃瓜群众的心态。
冯晚禾挣扎着从薛战城肩上下来,跺脚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你干嘛!不就是两张光屁股照片嘛,哪至于这么折腾?”
哨兵的眼球动了动,嘴唇紧紧抿住,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笑容。
哇呜,薛营长的光屁股照片?
哇呜,薛营长好像害羞了呢!
哇呜,薛营长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
薛战城狠狠瞪了哨兵一眼,指着他警告道:“把你嘴巴给我管好,若是我在队里听到有人议论这个话题,我弄死你!”
哨兵在执勤,不能聊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冯晚禾却替哨兵仗义执言。
“你是法西斯吗?你一言不合就要弄死谁?来来来,你先弄死我!”
一边说着,冯晚禾还学着大院里女军属撒泼的模样,故意用头撞薛战城的胸膛。
薛战城被抵得不断后退,哭笑不得。
“行行行,我不找他的麻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彪悍了?”
哨兵一手握着枪,一手默默冲冯晚禾竖起了大拇指。
恩人!我的大恩人!我给你点个赞!
冯晚禾收到哨兵的信息,也默默给他比划了个“耶”。
拖着薛战城出了军区大院,在哨兵看不到的地方,冯晚禾趁着薛战城不备,伸手去他裤兜里,打算将照片掏出来。
其实原本她对薛战城的光屁股照片没啥兴趣,毕竟小孩子嘛,是吧……
然而他越是不让看,她就是越是来劲儿,越是铆足劲儿要弄到照片,然后狠狠嘲笑一番。
是,手是成功伸到薛战城裤兜了,可摸来摸去的,都没摸到照片……
诶?
不对劲儿,这是摸到啥了?
薛战城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张俊脸猛然变红。
“冯晚禾,你往哪里乱摸!”
着急忙慌将冯晚禾的手抓住,薛战城的声音嘶哑,甚至连脖子都变红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不知道害羞呢?”
冯晚禾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摸到了什么,直至看到薛战城那张通红的脸,听到他嘶哑克制的声音,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这……抱歉啊!”
忙不迭抽回自己的手,闯了祸的冯晚禾转身就打算跑路,却被薛战城一把抓住。
“自己惹的祸,自己不负责吗?”
薛战城故意将冯晚禾带到小树林里,做出猥琐的模样吓唬她。
起初,冯晚禾还有点慌,当她看清楚薛战城眼中的戏谑时,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啊!负责啊,我当然得负责!”
她故意抬手放在衬衫扣子上,说道:“不然我也让你摸回……唔唔唔!”
话没说完,薛战城已经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冯晚禾这反应,给薛战城整不会了……
这丫头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怎么就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呢?
还让我摸回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哦,我能摸回去吗?
这要是大晚上的,在我的床上,嗯,没准我就……
笑闹一阵子,冯晚禾见好就收。
她扯着薛战城的胳膊说道:“你今天不忙吗?那你陪我去趟医院呗,阿宁明天手术,我打算去看看!”
提及党安宁时,冯晚禾的眼底带着一些喜悦,又带着些许惆怅。
“明天手术如果成功的话,阿宁将暂时恢复视力,但如果等不到合适的眼角膜,只怕她……”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见过世间绚烂繁华后,又被活生生剥夺了光明。
如果等不到眼角膜,如果党安宁再次失明,那对她来讲,该是多么致命的痛苦?
薛战城叹息着,摸了摸冯晚禾的发顶。
“可是你忘记了吗?如果阿宁等到眼角膜,也将意味这另外一条生命的逝去,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残忍的事?”
冯晚禾的心猛然一颤。
她忽然就不敢想象眼角膜的来路了……
那眼角膜的主人,将是谁的儿子或者女儿,将是谁的父亲或者母亲……
“等吧,命运总是会安排好一切的,天意不可违!”
薛战城揉着冯晚禾苦恼的脸颊,笑着说道:“走,不是要去医院吗?我陪你!”
二人即将走出小树林时,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记住我刚才的话没?一进门先下跪磕头,然后就是哭,剩下的交给我!”
“大荷,咱们家能不能攀上高枝,你能不能在城里落脚,能不能成为这军区大院的人,就全看你造化了!”
冯晚禾有点好奇,追上前几步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领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孩正往军区大院而去。
中年男人挑着担子,女孩背着包袱,边走边说话。
“那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与你年纪相当,而且听说很有本事,只要您能嫁给他,你可就是首长家的儿媳妇,是大军官的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