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齐昀背上书包,出了校门,家里的司机已经开车等在校门外了,他拉开门,坐进后排,刚想关门,姚榛榛气喘吁吁地喊住了齐昀。她班上数学老师占用了会晚自习的时间讲了两道题,晚了一些下课,她一路小跑着出来,还好齐昀还没走。姚榛榛也上了车,齐昀有些惊讶,姚榛榛跟他家住得不算远,偶尔也会坐他的车回家,但是像今天这样不提前通知的情况并不多。
姚榛榛坐下后,静静地盯着齐昀看了一会,齐昀更觉得奇怪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姚榛榛看了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一眼,又将视线落回了齐昀身上,刻意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你今天下午是陪陆明月出去的吗?你们出去干什么呀?”齐昀没有多想,随意地说道:“程锦云跟你说的?是啊,陪她去杂志社解约。”“这和你又没关系,你过去干嘛?”“哦,就是好奇,过去看看。”齐昀摸了摸鼻尖,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书包拎起来,摸了摸边袋,然后又将书包扔回原处。
姚榛榛沉默地看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小昀,你最近跟陆明月走得很近吗?”
齐昀的动作一滞,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提出的这个疑问有些不解:“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对和她有关的事情很上心。”齐昀干笑一声:“有嘛?是你想多了吧,而且你才回来多久。”“小昀,你别被她骗了,你忘记了吗,她一直都很会装可怜,还喜欢说谎。你跟她走近了,说不定她就会再来缠上你,一直阴魂不散。”齐昀忽然觉得有点不耐:“可是她在齐家长大,我不可能和她毫无瓜葛。”“在齐家长大又怎样,你奶奶也说了,会给她报一个远些的大学,让她走得远远的,咱们将来也会出国念书,我们的人生轨迹会和她渐行渐远,再难有交集。”姚榛榛有点激动,话出口就急躁了些。齐昀眉毛皱起,他知道姚榛榛说的是事实,但是他现在却不想听这些:“说这些干嘛,对了,你去国外那么久才回来,我还没机会跟你聊聊呢,这次大师课怎么样啊?考舞团有希望吗?”
姚榛榛一直想考国外的芭蕾舞团,想像她母亲年轻时那样当一名职业的芭蕾舞演员,她家里也是从小花了大力气找了很多名师培养,而她身体条件也不错,只可惜,天赋上就是差了那么一截,几次参加国际比赛的成绩都有些差强人意,想进国外的芭蕾舞团还是有些难度。说到这个,姚榛榛就有些低落,她靠回椅背,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好不容易拿到马拉霍夫大师课的名额,志得意满地过去却失望而归。
齐昀见姚榛榛情绪低落,他拍了拍姚榛榛的肩膀,安慰她:“没事,别着急,你现在可能处在瓶颈期,慢慢来,总会有所突破的。”姚榛榛苦笑,她没告诉齐昀,这次去她也跳了kitri变奏,就是陆明月在元旦晚会上跳的那支单人变奏。她还记得自己见到陆明月跳那支单人变奏时候的心情,难以言喻,她从前经常笑陆明月痴人说梦,明明是只癞蛤蟆却非要当白天鹅,然而远不如自己的陆明月忽然就能跳出那样惊艳的芭蕾了,那之后,她花了很多时间悄悄练习kitri变奏,可是却怎么也跳不出陆明月那样的效果。这次去俄罗斯,她还特意请大师指点过,她悲哀地发现,她也许永远也跳不出陆明月元旦晚会上的那支kitri,她想起自己曾经嘲笑陆明月的话,苦涩非常。
所以回到国内后,每次见着陆明月,她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让她失去平衡心的是运动会上好友无意中拍下的照片,陆明月似乎是在参加跑步比赛,她脸红扑扑,头发也乱蓬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跑在她前方的运动员,所以并没有看见跑道边上人群里的齐昀,而齐昀则在给运动员加油,他表情专注,紧握着拳头,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跑道上那么多参赛的女生,但姚榛榛就是知道,齐昀那么专注盯着的,正是陆明月所在的方向。姚榛榛隐隐有些后悔,她不该去俄罗斯的,她不在的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兴许改变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在失去,却不确定最终会造成什么后果。
也许是感受到姚榛榛确实心情不佳,齐昀便想着兴许可以给她办个小型的宴会,姚榛榛从小就喜欢开party,她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反正她的生日也快到了,正好趁着周末为她庆祝生日,到时候他买个生日礼物送给姚榛榛,她也能开心一些。齐昀的提议让姚榛榛心里好受了一些,她这段时间确实压力有点大,可以趁着这次生日办个聚会,放松一下。
姚榛榛的生日最后确定在南安国际酒店办,那是南安市最负盛名的五星级酒店,姚父姚母为女儿包下了酒店内最大的宴会厅和庭院,庆祝她的十六岁生日,基本上将亲戚朋友还有女儿的同学都请了个遍。而爷爷奶奶当然也在被邀请的亲友之列,爷爷要带上陆明月,陆雯赶紧拒绝,她和姚榛榛有多不对付,她心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到时候小寿星看到自己不开心,这不是作孽嘛。爷爷劝说无果,便随她去了。
到了姚榛榛生日宴会那天,陆雯睡了个懒觉,等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下楼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去赴宴了,姚榛榛连齐家的保姆和司机都请了,所以老宅里就剩了她一人。陆雯穿戴洗漱好,吃了餐桌上留给她的包子和豆浆,就背着自己的小包就准备出门了。谁知门一开,齐昀就站在门外,他手里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门进来,两人相互照面,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