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当初反对河神与男子成婚的精怪,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而龟澄每日除了巡视河道,隔个几天还会过去看看,河神府的门开了没。
姬无名几日前就差人送来了两百个大箱子,龟澄这才知道,姬无名的真实身份,原来是平江河的河神。
眼下,那两百个箱子已摆在库房殿许久,一直未得请示江誉行。
这天,龙虾正和小鲤鱼在一旁玩捉迷藏,看见龟澄摇着头从河神府的方向走来,便迎了上去。
“龟相爷,您又从河神府回来啊?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河神府的门还是没有打开,你说………”河神和河神夫人在里面做什么?
龟澄闻言抬起头,没好气的摆手驱赶。
“去去去,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别管河神的事。”
“哦。”
龙虾瘪嘴应了一声,目送龟澄走远,下一秒,尾巴一疼。
艹,哪个不怕死的咬他尾巴。
他气冲冲的转过身想骂人,垂下眸一看,那条小鲤鱼正咬着他尾巴,高兴的直嚷嚷。
“抓到你了。”
龙虾轻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好好好,换你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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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神捕堂
回来后,段雪梅只记得她同听风一起夜探了落河村,后面的事却全然不记得了。
听风告诉她,宋乘死了。
死于河祭。
尸体也被河里的鱼儿分食。
段雪梅听后,便告假回家休养了一段时日,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将消息告诉自己的爹娘时,他们难过了几天,此后便一切如常。
段雪梅又去宋乘爹娘的坟墓前,呆呆的坐了一天。
宋乘10岁那年爹娘在一天夜里被杀,因他当夜宿在了私塾老师家,才躲过了一劫。杀他爹娘的人被抓后,据说给出的理由是因为谋财。
后来,亲戚们便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宋乘爹娘留下的商铺,地契,院子……他们轮流养过宋乘一段时间,在宋乘11岁的时候,他被赶了出来。
落到无家可归,沿街乞讨的地步。
段雪梅是偶然一次上街发现的他,因为自娘胎里就订下的娃娃亲,加之宋乘爹娘本就与她爹娘相识,两家常有走动,段雪梅是认识他的。
他坐在角落里,闭眼靠在脏兮兮的墙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寒冬时节,身上只着一件破了好几个洞的长衫。
段雪梅永远也忘不了,当她叫他名字,宋乘看过来时,那绝望又平静的眼神。
后来,她将他带回了家,爹娘一开始顾及女儿家名节,不愿收留他,段雪梅便拿出了娃娃亲的名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总之,大意就是看宋家落魄了,伯父伯母也不在了,便想赖账,段雪梅的爹娘为人最重诚信,当即便也没再反对。
宋乘刚到段家那两年,都是小心翼翼的,段家爹娘说想让他去上私塾,他也拒绝了,从来不会开口要任何东西,话也很少说,平日里最喜欢闷在屋里看书,偶尔也会同段雪梅聊上一会。
又过了三年多,宋乘16岁,他慢慢的变得开朗了一些,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跟段家爹娘也越来越像一家人。
再后来,段雪梅进了神捕堂,宋乘偶尔会来看她,神捕堂的人问起他们的关系时,宋乘会自称是段雪梅的弟弟。
宋乘17岁,第一次自己单独出远门,路过落河村,死于河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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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雪梅再次回到神捕堂时,还是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的,同听风一起收集着落河村的罪证。
听风更是找到了那些年,被当做祭品祭河的那些人的爹娘来当人证。
当听风将这些事告诉神捕堂的大人,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上报给皇上时。
大人却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听风闻言愣了一会儿,想到了姬无名,垂眸笑了笑回答道:
“也许是因为我师傅从前常常教导我,自己看不惯的事,就去做些力所能及的。”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自己是快乐的。”
男人接过听风手里的东西,便摆手让他下去了,当听风跨过门槛时,那位端坐在案桌上的冷面神侯抬起了头,望向他消失的方向。
他的小听风,好像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