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县
陆长寻骑在马上巡视此次的镖银,这趟镖从京城运送到蓝月县,保的是官银,是京城分派给地方的。
“镖头,现在进城,天黑前就可以脱镖了。”一个镖师如释重负的说。
这一站是他们进村前的最后一个休息站,也是他们保镖的最后一站,所有的官银到这边就全部送完了。
“一个月来大家都累了,进城后好好的休息一下,走吧!”
陆长寻大喊出发后,就一直伴随在镖银四周,一路上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进了城。但是一进城,十个镖师加上两箱银两就很难避人耳目了,所以他们一进入蓝月县,县衙的人就前来护送他们进入官府,接受县太爷的招待。
“陆镖头,一路上辛苦了,这一桌酒来,就请各位镖师好好享用一番!”县令林嵩武招待了一桌好酒好菜。
“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说完,陆长寻招呼兄弟们入座。
他一开始动手,每位镖师就跟着狼吞虎咽了起来。身为他们的头头,陆长寻很高兴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因为一个月以来,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风餐露宿,现在总算能吃一顿好的了。
兄弟们有好心情,陆长寻却只扒了几口饭。每当地完成一件事情,该是有成就感的时候,他反而食不下咽。如果六年前他能有这样的成绩,李文熙嫁的就不会是大哥了。
“噫,镖头这么快就吃饱啦?”林嵩武巧遇在外面乘凉的陆长寻。“是不是嫌菜色不好?”
“不不不,你太客气了,只是碰巧我没有胃口而已。”
“既然这样,不如进来和我小酌一番。”林嵩武推开一扇门邀请陆长寻进去。陆长寻见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反正也没事,不如就陪这位好客的县令喝个两杯吧!
“陆镖头来了蓝月县三次,不知可有游历过我们蓝月县的四个景点?”林嵩武边斟酒边问。
“四个景点?实不相瞒,我接下这份保护官银的工作三年。年来在备处都是来去匆匆,从没有在任何一处停歇过长时间许是因为心境的关系,陆长寻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林嵩武即使诧异陆长寻饮酒的方式,他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蓝月县北有蓝月湖,可媲美杭州西湖。西有西竹山,是文人雅士喜欢驻足的地方,他们爱竹山胜于蓝月湖,大概是受了苏子那句'无竹使人俗’的。影响吧!城南有断水涯,水势汹涌,一点也没有中断的迹象。城东有万佛山,山坡绵延不绝,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人在那里就地取木刻成佛像,竟成奇景,镖头有空实在应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陆长寻并没有用心听林嵩武的介绍,他的眼睛四处浏览,环视着这个奇怪的房间,刚刚他在外面没能看清楚。
这里四面墙脚下都摆着酒瓶,林嵩武虽然一直为他斟酒,自己却没喝一杯,可见他并非好酒之人,但房里又摆满了酒,怪!房子一角摆了张棋桌,由那布满灰尘的棋盘看来,他也有段时间没碰棋子了。再来是墙上挂满了画,人物、花鸟、山水都有……
一幅画引起了他的好奇,使他放下酒杯前往观赏。
“镖头对画有兴趣?”林嵩武没有离开他的位置,只是看着陆长寻研究着那幅买了一年的画。
“这观音图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这皴、擦的方法他太熟悉了。
“无名氏,你也看到落款了,一年前小女在市集上买回来的,还有左边那一幅也是,虽然风格略有不同,但我相信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林嵩武仍然提不起兴趣上前一块讨论。
陆长寻依他所言将视线转移到另外一幅山水画上,同样是无名氏的作品,笔法的确略有不同。
“为何这画上没有任何画诗题识?”陆长寻疑惑极了,这一缺项让他不确定作画者到底是不是李文熙。
“这我就不懂了,镖头好像对‘无名氏’特别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陆长寻坐回椅子上,心思却不在喝酒上了。李文熙不可能会在蓝月县,她应该在黑石村和大哥生活在一起才对,但眼前的图画又明明是她的作品,怎么回事?
光是见到她的作品,他就心猿意马起来了,毕竟六年前他就是因为她才伤心的离开黑石村,如果她真的在这里,那……
“刚刚你说的四个风景点,是不是可以请你更详细的告诉我 ……
他对那些地方没兴趣,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在这里待久一点,他要确定画是否出自李文熙的手笔。
“镖头,你真的不走?”副镖头程远询问在市集里闲逛的陆长寻。前两年来蓝月县时镖头虽没有马不停蹄的赶回镖局,但也没 像这回如此有闲情逸致在市集上逛,而且还对字画摊特别有兴趣。
“晚一些时日我会回去,镖局那边就由你负责。”石铁风停在一个字画摊前,翻看了一些还没裱框的字画,再看看挂在墙上的画轴,连手卷也没放过。
“镖头没有看到喜欢的吗?京城多得是名家的手笔,何不回京再选?”程远站在一旁,连手都懒得动。
程远怎么会懂呢?他不是在找画,是在找人,一个他朝思暮想,想见却不敢见的人。没有看到熟悉的笔法,他沿着市集继续逛下去。
“这些日子宋家不知道有没有再派人来?”程远边走边说,他想起京城的宋芷菁,可惜她喜欢的是镖头。
想念的话就早些回去,也许会碰上也不一定。”他的心思不在话题上,只想知道哪里还有画摊。
“镖头,那边有家酒楼,不如我们进去休息休息。”程远一直在旁边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
“你要是觉得累,就自己进去吧!陆长寻的外表看起来很轻松,事实上他一直期盼着能再找到李文熙的奇迹,他没空休息。
程远识趣的跟在一旁不再说话,陪着陆长寻看了一家又一家的书画摊。
“难得这个县的人这么有雅兴,竟有这么多字画摊。”程远也发现了。一般卖字画的并不好赚,如果不是碰上有嗜好的人,一天可能卖不出一幅,但蓝月县的生意好像不错。
“”民风不同,我想这里一定有很多文人。”程远一阵子不说话后,陆长寻的心情好了一点。但走了一个早上,看了几个摊子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笔法,他也有些心烦意乱。
“镖头,前面还有一个摊子,要不要去看看?”
用不着陆长寻回答,看他引颈而望的样子与渴望的眼神,程远知道他当然会去看看,他好奇的是陆镖头什么时候有了这项癖好,他记得镖局里一幅画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