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生熟悉的操作,难道这些小玩意百来年都没换过吗?还是说换了的结果依旧是这样。
宋筝好想逃。
正待宋筝无措之时,腰间忽然多了一双宽厚的手掌。
耳边是燕辞隐约沙哑的声音:“阿姐,冒犯了。”
宋筝还没反应过来,燕辞便用他宽大的衣袍将她裹住,带着她飞离了大广场,落到了专属于场外的位置。
宋筝只觉得自己突然腾空,然后脚下忽然又有了实感。
燕辞看着宋筝还有点呆的模样,更放轻了声音:“没事的,别怕。”
宋筝眼眸圆圆看向他,燕辞顿时觉得脑海中又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掉,他像是嘴上着火一般,说的很快:“阿姐,你就在这里看我们便好,我下去了。”
说罢,他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个轻巧的跃身便跳回了大广场。
一时间,台上台下的目光全在台上和台下来回。
实在是那些灵光像是认准了宋筝似的,还想着往别处跑,现场中,除了最开始一个较前位置的弟子有了数字,其他人是啥也没有,只能看着属于他们的灵光眼巴巴追着别人。
最高台上的几位心中无一不掀起惊天骇浪。
那人…那人真的回来了?
那是他们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人,那是本该修筑万千神像供奉的神,她真的回来了?
宋筝感到无数的目光在她身上,不知怎的,做久了透明人,现在被这么多眼睛盯着,竟有一种社恐的尴尬感觉。
宋筝果断开始收敛自己身上的神性光辉,从原先的三层收敛到两层,又觉得不行,她再努努力,收到了最后一层,这一次,除了燕辞四个被隔绝在外,还有半步化神的能注意到她外,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透明了。
燕辞能看见,阿姐身上咻然多了许多金色的灵光,铺天盖地的塞满整个广场,连同无人敢进犯的高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片耀眼的圣洁的金光笼罩。
半刻之后。
人群中猛的寂静片刻之后,迎来了声势浩大的喧闹。
他们能感受到这短暂的眩晕里他们遗忘了什么。
慢慢的,所有人都看向高台。
那里是他们眼中最厉害最有威望的人。
江无道缓缓从那处收回目光,他轻飘飘的抬手,聚集在一起的灵光瞬间四散,按照原本的轨迹飘散到四方,他的面色平淡如初:“诸位且继续。”
这就是要他们忘记刚刚的异常了。
没人会质疑当今剑主的话。
他们像既定的那样,找到自己的号牌。
花溪看起来有万千的话想要说,但是她强忍着,努力憋着沉默。
他们像其他人一样,拿着自己的号码牌,装作遗忘的样子沉默。
可是他们没有忘记,灵光追着他们的阿姐,还有那片绝艳圣洁的金光,是如何普照这片区域,周围的这些人又是如何忘记刚刚发生的场景。
燕辞看向高台,那些处于绝对地位的大能,他们状似平静的目视前方,但是燕辞知道,他们在看他的阿姐。
也是金光,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惊艳的金光,燕辞不得不怀疑些什么,但是这个怀疑得出的结果几乎让他窒过去。
肖柠也发现了,剑主的神色变了,初见的他是死寂的深渊,但是现在,深渊活了。
她忍不住想,阿姐,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教导他们修为的师父,是陪伴他们三百年的阿姐,是他们最亲近的家人,但是阿姐还是谁呢?
肖柠开始去想一些从前从来不会去想的问题。
比如,在偌大的苌山,他们为何独居在苌山神女住过的烟景阁,他们从来没有在那里见过苌山其他的弟子。
再比如,在三百年前,阿姐在哪里呢?她在做什么呢?
肖柠想着,竟觉得有些悲哀,他们不知阿姐的过去,单单是这一条,就足以叫肖柠窒息。
她喜欢他们的阿姐,她是这世界顶好顶好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比。
待所有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号牌,大广场上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一根硕大的柱子自中间而起,缓缓立起十丈高。
那柱子呈出一种虚影感,上面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众人看去,柱子上多了些名字与数字,两两名字相对,是每个人对应的对手。
上官城主正欲开口,江无道忽然打断他,扬起声音:“一日之后,个人赛开始,诸位好生休养。”
台下齐齐应是。
唯有台上的上官城主心中纳闷的紧。
怎么感觉,江剑主,要比先才热情些?
热情?
上官情偷偷瞟了一眼气质冷峻的剑主,暗自发笑自己,谁不知道江剑主修无情道,全身上下怕是找不出一点与热情相干的点。
燕辞的对手是代号滢的女子。
肖柠的对手是代号零,暂时不知是男是女。
花溪的对手则是代号风。
巧的是,胡不涂抽中的对手正巧代号月,这两个代号怎么看也有一腿。
既然对手已经确定,众人也不在大广场上停留,早早回去打听对手了。
宋筝见他们已经弄完了,很欢喜的想要去找他们,面前忽然多了一堵肉墙。
宋筝抬眸,见来人她弯弯眼睛,笑道:“是江剑主啊,哟,这位不是药仙尧司嘛。”
她眸光看向江无道身旁的人,笑意更甚:“哟,段家大长老,真是好久不见呐。可惜现在阿回不在这里,当然,你要是想找他打架,出门南走,走到头就找到了。”
宋筝说完,眼前三人还是一副没神的模样,宋筝心中还念着自己养大的小家伙们,她得忙着去哄一哄,暂时还不想和他们过多的纠缠。
于是她道:“你们有事么?”
江无道看着她缓缓摇头。
宋筝很高兴不用再耽搁了,于是她很开心的和他们挥过手,快快乐乐的去找她的小鸡仔们。
看着宋筝欢快离去的身影,尧司冷不伶仃说:“你就真舍得叫她这么走了?”
江无道低下头,无言。
段无名道:“我想问的一件事,她已经回答我了。”
尧司道:“就一件事要问?”
段无名看向另一边,天空中舒卷的云,摇了摇头:“已经不重要了。”
“也是,殿下自有打算,咱们能做的,就是按着殿下的意思做该做的事。”尧司轻笑,“若是能维持现在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尧司缓了缓,忽然说:“可是……你说殿下看着他们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无人回答。
她会想起那一年吗?风流的燕家少主,热烈如火的段家机关师,温柔似水的温家符篆师,永远追着调笑她的苏家姑娘,始终守在她身边茶言茶语的唐家小姐,也或许是那位温润守礼的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