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看清周围环境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秘境的意思。
果不其然，下一刻，声音响起，“若有一天上伽有难，你当如何？”
燕辞知这是考验，他随心而动，回道：“若真有这么一天，燕某万死不辞。”
“何为万死不辞？”
“血尽，身死，魂灭。”
“不会害怕吗？”那声音回答反问他。
“啊。”那声音后知后觉，这题好像已经考过了诶，算了算了，反正他们又不知道。
“会。”燕辞不知秘境之主何想，他只毫不犹豫，“我怕我的朋友们会离开我。但是…”
燕辞继续说：“我更害怕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是最可怕的事情，黑暗不会消失，黎明不会到来。
“就算要死的话，我会做第一个，为我的朋友留下希望，为后来者留下希望。”
那声音接着问：
“若是日后有不可抗拒的理由要你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问话忽然顿了一下，“或者家人，你当如何？”
燕辞怔愣，然后摇头，语调里颇有些固执：“无论因何，我不会。”
“若是像百年前南极门那样的情况呢？”
那声音很执着叫燕辞给一个答案，“这一次，你面对苍生，选什么？”
“不会有这种情况。”燕辞反驳。
那声音嗤笑一声，终于来了一点兴趣，他毫不留情嘲笑燕辞的执拗：“怎么没有，你知道神女的封印阵是怎么成的吗？我告诉你，是她亲手杀了百里追风，修士死的时候身体里的灵力会自动消散，更何况是百里追风这样的元婴强者，他死之时，声势必定庞大，但他死的悄无声息，就是因为他的灵力全被神女吸收了，神女依靠这些灵力突破到化神的境界，才让封印阵能彻底发挥作用。”
那声音继续嘲讽燕辞：“若你执迷于小情小爱，当不得大道。”
燕辞清隽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茫然，而后挣扎，半晌无声。
那声音也不再说话。
浩大无渺的天际里只剩下了燕辞一人。
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嗫嚅着嘴唇：“潮汐秘境所有的情节都是你安排的，你这样做，是否是因为…南极门的封印松动了？”
“你很聪明。”饶是秘境之主也不禁夸赞，他话锋一转，“但你的回答却是四人里面最不让我满意的。”
燕辞不理，继续梳理：“先观星大主预言中的孩子就是我们四个对不对？”
那声音不说话，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燕辞自顾自：“我们被带上苌山，我们的历练，我们在秘境中看见的也只是你们想让我们看见的，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对不对？”
燕辞抬头，眼神里带了些别样的色彩，他问：
“神女是否还活着？”
“是，你说的都没错。”那声音终是忍不住：“难怪她会选择你。”
燕辞继续道：“你们想让我杀神女？”
“是。杀死神女，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燕辞的眼中渐渐显出一点不甘。
为什么？
神女大爱苍生，护苍生，救苍生，可……
秘境之主冷了声线下来：“你不必多言，尽管去做就行，所有人都在为你们铺路，你们不可以拒绝，也不可以输。”
燕辞毫不畏惧：“若我拒绝当如何？”
白色的天地里忽然轰隆一声巨雷。
燕辞仍不退缩：“神女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想，也不敢，更不配，杀她。”
……
秘境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几人。
“怎么回事？”胡不涂猛地看向如星空般流转的秘境入口。
肖柠疾声：“秘境里出事了。”
胡不涂担心燕辞，抬腿就要再往里冲：“我再进去看看。”
“好。”花溪连点头，“我也去。”
宋筝一把揪住胡不涂的后脑衣服，再一手揪住花溪，像提溜小猫一样，嘴上不忘宽慰他们：“安心点。”
花溪见宋筝老神在在，莫名也安下心来，她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宋筝。
“宋筝姐不急那我也不急。”
胡不涂赶忙：“那小花朵不急我也不急。”
宋筝一时竟无话说他们，有些无奈：“你们真是。学学小柠，她最是沉稳。”
肖柠被夸了，有点害羞，揪着手指，掩盖刚刚想要冲出去的狼狈。
几人继续等待。
……
“罢了罢了。”
秘境之主似乎也被这样的言辞弄的没辙了，他只好晓之以理，“我这样与你说罢。神女殿下乃是天生地养的灵体，能承载世间最纯净的灵力，也能做世间最污浊的灵力的容器，她自愿封印在魔界，就是想用身体净化魔界，若非如此，魔气生生不息，上伽迟早又有一场大难，且这样的劫难，也许百年千年就会来上一场，永远不会停止。”
秘境之主道：“你们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燕辞颤抖身体，抿着唇不说话。
那声音也不急，只道：“我知道的，你有答案了。”
“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迟早会知道，外面的人都等急了，恭喜你。”
那声音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你过关了，但你的试卷还没答完，我等着看你的选择……”
燕辞眼前一阵恍惚，再睁眼，他看见一个姑娘婷婷站在她面前，她看见他，眉梢全是笑意。
“欢迎回来。”她说，“要来一个抱抱吗？”
燕辞猛地一把抱住宋筝，在秘境的日子里，他很想她，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想。
“宋姑娘…”
“嗯？”宋筝回抱住他。
得到宋筝的回应，燕辞将她抱得更紧，好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唯有抱着她，才能给自己无穷安全感。
“燕哥，怎么就抱宋筝姐啊？”胡不涂露出奸笑。
燕辞不理他。
燕辞的额上有些细汗，宋筝下意识拿出手帕给他擦擦，两人的目光半路相汇。燕辞的心一抖，宋筝笑道：“好好休整一下吧。”
“嗯。”
花溪笑着，手不经意碰到了自己的储物袋，她神色陡然僵住。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