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黑暗无穷无尽,它吞噬着人的所有思想,蛊惑无辜的人极尽沉湎。
燕辞的脑袋昏昏沉沉,恍若溺水自救无果,放任身体沉沦在海底。
浮沉间,一抹亮光遽然透进,在整片骇人的黑暗里立着,不偏不倚正立在燕辞面前。
燕辞恍惚片刻,随后伸手。
他想去够那抹光。
无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只要再近一点就行了。
终于,在碰到的那一刹那,天光大亮。
再睁眼,入目是水晶玉璧,檀木作梁,彩绘涂凤,正是苌山大殿。
燕辞回到了见掌门的那一天。
苌山掌门华珩语气淡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们当个救世主,救三界众生罢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胡不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啥!拯救世界?我们?区区三个金丹,还有一个筑基!?”
华珩像终于憋不住了一样,忽然捂着肚子爆笑:“哈哈哈哈被骗了吧!救世?想啥呢,当看话本啊。”
几人像石塑一样看着堂堂苌山掌门奇葩的行为。
很难想象,这是他们的掌门。
更难想象,这是苌山的老大。
等华珩笑够了,他装模作样理理自己的衣摆,一脸正色。
正色?
要是他们没失忆可就信了。
华珩道:“这次叫你们来,其实是为了历练的事。”
一般的弟子在山上修炼到了一定的时间,都是要下山去历练一番的。
这话发展到这里都还算正常。
燕辞最先说:“掌门请讲。”
华珩脸上戴上名为严肃的面具:“历练这事嘛,有一个主线任务和一个副线任务。”
一脸严肃的华珩认真问他们:“主线和副线,你们猜我先说哪一个?”
啊这……
四人顿时像吃了黄连一样难言。
这掌门,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花溪不自信:“副线?”
一般问这种问题都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所以她选副线。
华珩诶嘿一声:“没错,就是主线,你们想听吗?”
燕辞无可奈何:“烦请掌门先说主线。”
华珩兴致缺缺的答:“主线就那样呗,历练中提升下自己的实力,看看凡间尘世,最好再交几个朋友。”
他想到什么,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千万不要在外面在苌山欠外债。”
怎么?
掌门您是对这个有什么阴影吗?
花溪暗戳戳的想。
华珩说了这个,目光炯炯的盯着四人看。
燕辞最先理解,当即做下保证:“掌门放心,自然是不会的。”
华珩显然对燕辞有点信心:“我信你哈。”
他随即又强调:“一个都不能欠,知道吗?”
还挺执着。
燕辞无奈又承诺一遍。
华珩这才勉强放下心。
他思考了一下:“刚刚把主线说完了,现在就是副线了,你们猜副线是什么?”
又猜?
燕辞四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
总之,很难评。
胡不涂不似燕辞这样有耐心,直言道:“还请掌门明示。”
华珩猝然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副线是救世哈哈哈哈!”
啥玩意儿!
疯了?
胡不涂忍不住追问:“掌门,您是不是把该给玉长老的酒给偷喝了?”
老头子顿时吹胡子瞪眼不高兴:“怎么可能,我没喝醉,就是要你们去拯救世界,童叟无欺。”
胡不涂霎时间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华珩猛地想起胡不涂刚刚的话:“你是说你们几个小垃圾还不能担此重任是吗?”
小……小垃圾?
四人头上齐齐黑线。
怎么上苌山的时候也没人说过掌门是这样式儿的啊。
华珩笑呵呵摆手,丝毫不在意:
“这件事凭现在的你们当然是做不到滴,但你们不是还有主线任务嘛,等历练完了就差不多了。当然啦,谁说只有你们四个,还有一个超级厉害的人要加入你们哦。”
华珩露出奸商要黑人的和蔼(划掉)猥琐笑容。
天真的胡不涂听见华珩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如释重负:“那我就放心了,不知这第五个人是什么境界啊?”
奸诈的华珩笑而不语。
胡不涂一口气顿时又提上来,又笑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是金丹不是元婴,难不成是个神外之人!?
众所周知,化神以后的境界被统称为神外,而神外之人,几万年也出不了一个,如今的上伽界,连化神都屈指可数。
胡不涂忽然古怪的看着华珩,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上了一条贼船。
燕辞抿唇,看向殿上,问:“敢问掌门,如今天下海清河晏,三界太平,魔物被封,上伽界已有数百年未有发生过动乱,何出救世之言。”
华珩收敛了玩笑的表情,淡淡说:“我只告诉你,如今难渡海水已有倒灌之势。”
众人皆惊。
难渡海上立着的南极门,是魔界与修真界的交口,若是难渡海倾,则南极门破,这意味着,三百年前的人间惨剧将再度重现。
修真大史上记载过的劫难的世界,一个到处是鲜血,厮杀和哭嚎的世界,一个随处可见森森白骨,鬼冥横行的世界,一个生灵涂炭,血覆长河,惨绝无二的世界。
燕辞立马跪下:“此次历练掌门尽管吩咐。”
其他三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跪下齐声:“掌门尽管吩咐!”
华珩见他们严阵以待的摸样,摆摆手:“你们不必惊慌,救世啥的,离你们还远着呢,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历练。”
华珩微微肃然:“我给你们十年时间,一路向南,南海就是你们的终点站,等到了那里,就可以开始你们的副线任务了。”
那一天的回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