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荆棘之眼还没有完全睁开，一根巨大的淡金色针刺已经直接穿透了过去，荆棘之眼被瞬间贯穿。
大量黑灰色的液体从伤口之中快速的流出，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就如同河流一般快速的渗透到脚下，那些黑灰色的液体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将周围所有的荆棘全部给腐蚀的一干二净。
那些荆棘藤蔓也融入到了黑灰色的液体之中，浓郁的腥臭味伴随着强烈的腐蚀性液体快速的喷涌过来。
脚下本来虚无的荆棘空间开始被腐蚀出了大量的空洞，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快速的腐败。
只剩下最中间那个被贯穿的荆棘之眼在快速的流出黑灰色的液体!
但这些黑灰色的液体并不算什么，许柚心抬头看上自己的头顶，在她的头顶之上，一个巨大的荆棘之眼正在缓缓的睁开眼睛!
许柚心和柯铭都知道没那么容易探寻金字眼的未来，此刻看见头顶之上正在缓缓睁开的巨大眼睛，他们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
反而很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天空中张开的巨大眼睛，无数的荆棘在其中快速的盘旋，如同万花筒一般，睁开了一层，还有一层，久违的污染气息像是瀑布一样直接冲击下来。
许柚心闭上眼睛，张开双手。
汹涌的污染冲击在身体上，身体快速的干枯，柯铭能够感受到气感癌细胞正在发出痛苦的尖叫。
但是窃取细胞却发出了欢悦的欢呼声，汹涌的污染跟祈夜巡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甚至当初的伏魔塔第七层在此刻感受起来也显得不过如此。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庞大的污染压力了，浓郁的污染压力在短时间内让窃取细胞在不断的破碎之中发出了极为兴奋的意识。
就像是在不断的尖叫一般。
许柚心再度睁开眼睛，目光直视天空之中巨大的荆棘之眼，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
如同透过被旋转挤压的矿泉水瓶看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头顶上巨大的荆棘之眼如同绽开的万花筒，在那巨大的万花筒中间，一点幽黑色如同黑洞一般的东西正在缓缓的变大!
没有任何的声音，许柚心的肉体快速的崩溃腐烂，哪怕之前在这种压力之下表现出了强烈兴奋情绪的窃取细胞在这一刻也显得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快速的崩溃!
一股非常特殊的意志带着浓烈的抗拒性降临到他们的意识之中。
那是…
珀尔福斯的凝视!
那真正快要接近死亡一样的感觉，迅速的笼罩到了柯铭和许柚心的身上，不过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恐惧。
反而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这是真正的死亡，那也未必算不上一种解脱。
但是很快，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快速的被撕扯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所有的污染，所有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再度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以及迎面吹过来的淡淡微风，在那一刻显得无比的惬意，青砖黛瓦，脚底下的青石砖缝隙之中甚至还生长着些许的杂草。
周围的空气带着淡淡竹林的清香味。
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片看起来非常平静却又安宁祥和的竹林，许柚心和柯铭看着眼前的竹林，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样子，我们这些棋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重要的，至少有些东西还是不希望我们现在就死掉的。”
柯铭在许柚心的脑海之中说了一句，许柚心同样露出了笑容:
“做傀儡的感觉固然不好，但是现在的感觉比傀儡要好太多了。”
许柚心有些忍不住满意的笑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竹林，一时间也并不急着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了。
安静的躺了下来，躺在青石板上，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但是她的心态现在确实无比的轻松。
柯铭同样也难得放松的下来，一直在这个世界之中如履薄冰，但此刻彻底的放松下来，才知道之前的那些紧张在此刻看来，究竟显得有多么可笑。
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他们能过的远比现在更加舒服。
别把那些未知存在更当一回事，他们能过的比任何东西都要自由!
躺在青石板上休息了足够的时间过后，许柚心才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竹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肯定就是文成先生的道场了。”
“我觉得也是，如果是文成先生的道场，那就是说，这里大概率是400多年前？”
“有可能，不过这个地方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还记得文成先生的雕塑吗？”
“虽然同样是雕塑，但文成先生的雕塑和其他任何雕塑都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世界规则线的存在。”
“所以这里也有可能是一个单独的空间。”
柯铭说道，许柚心点点头，表示同意柯铭的说法。
几百年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许柚心现在也有些好奇，竹林之中生长着大量的杂草，其中还能看见一些破败老旧的木质小亭台。
显得破财，但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废弃，其中还有一个破烂的小碗，里面插着已经燃烧殆尽的香杆。
“前面有人。”
柯铭突然说了一句，前方茂盛的竹林在经过一个拐角过后，迅速豁然开朗起来。
地面上堆积了大量枯黄的竹叶，一个感觉用了很久的竹筒水壶被随意的放在地上，清洗过很多次而变得发白的长袍沾染了大量的污渍。
甚至竹叶都在那个人形物体的身上堆积了薄薄的一层，杂乱无章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脑后，黑色的头发之中已经夹杂了大量的白丝还有污泥。
或许是在这个地方已经痴坐了很长时间，所以他的身上沾染了大量的鸟粪污秽，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恶心的臭味。
“文成先生？”
许柚心看见这个人形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猜出来了他的身份。
文成先生，王阳明!
唯一的心学大师!
虽然近代一直都将心学贬斥为杂学，并且直接定义为错误，但说起来心学真正被贬斥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它过于离经叛道，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推翻了古往今来所有的经典道义。
致良知，知行合一。
我即世界!
这样的“癫狂”思想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因为这样的思想不利于统治，更不利于其他信仰在人类之中疯狂的收割他们的所有物。
所以心学不能被这个世界以及其他的信仰所容。
许柚心凑近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文成先生的身上还能够感受到些许的生命气息，但是生命气息非常的微弱。
“这是第几天了？”
“大概是第三天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第几次。”
龙场悟道一共七天，但是文成先生并不是一次就成功的，中间断断续续两年的时间里，文成先生都处于尝试之中。
现在文成先生的确是在这里，但是，如何知道这是文成先生的第几次尝试？
“等等，这边好像还有其他的气息？”
“不，应该来说还有其他人。”
许柚心有些好奇的继续往前面走了走，在一座竹林之下，柯铭和许柚心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文成先生，甚至更加“腐败”。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已经不是简单的蓬头垢面可以形容了，几乎已经和周围的肮脏污渍融为了一体。
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那他们或许已经认为，文成先生已经死了。
很难形容文成先生此刻的状态，他的血肉或许是已经坐在这里太久，所以身体的皮肤上已经拥有了大量的蛆虫。
那些蛆虫在他的血肉之中打洞，就像是寄生在里面一样，听到外面的些许动静，那些蛆虫就像是嗷嗷待哺一样，从里面伸出头来在空中不断的晃动。
文成先生身上密密麻麻的孔洞，一个一个的小黑点，全身上上下下就如同撒上了无数黑芝麻。
那些寄生在血肉之中的蛆虫，在皮肤下面蠕动。
许柚心皱了皱眉:
“这一个文成先生似乎已经接近龙场悟道的完全体了。”
“但这里显然并不只有一个文成先生。”
柯铭提醒了一句，许柚心继续往竹林的更深处走，在每一层竹林之下，几乎都坐着一个同样的文成先生，但区别在于新旧程度，有的文成先生就如同刚刚所看见的那样。
全身上下充满了腐败的气息。
而其他的身躯或多或少看起来身上的生命气息都要更加强大，整片竹林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如同文成墓场!
除了数之不尽文成先生的躯体之外，真正的道场在哪里反而是一个未知数。
但同样，有可能龙场值得就是这片竹林。
“这些竹林全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世界规则的气息，这些竹林都是以规则的本质而存在的。”
“但是感受起来又并不相同。”
“肃杀，规则，秩序，血腥？”
许柚心摸着一颗竹子，皱了皱眉头。
这是？
“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