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有些惊讶,这商业大佬怎么在这个时候上头了?
这时候,大娘也把豆浆端上来了,还有几个饼。
梨月把豆浆给他倒上,“凌绝同志,我真不是你妹妹啊,你最好想清楚一点,我们好好商量合作的事情,你人不要太犟。”
他就一根筋的认定自己是他妹妹了,这合作利益都不谈了,就说要跟她合作。
凌绝听到她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梨月同志,我们不是合作吗?我也相信,你这样的人不会坑我。”
梨月抿了抿唇,“行吧。”
她还能说什么,这位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肯定是眼见为实的以为她是他妹妹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梨月干脆道:“那我们吃完去厂里详聊?”
“好。”凌绝两口就把豆浆喝完了,“南方的碗真小。”
梨月:“……”
凌绝冷峻的脸上有一抹无奈,“在北平,豆汁我都能喝三碗。”
来南方这几天,他真是体会到这边的风俗了,跟北方的豪放完全不一样。
梨月想起北平的豆汁,脸色有些变化,“你说的是那个像臭袜子煮了两天似的那个豆汁……”
她想起自己来这个平行时空之前,网上很火的老北京豆汁。
很多博主去打卡,差点三天吃不下饭。
她以为他们是搞噱头的,所以也去尝了一下。
不过她没发视频,毕竟她尊重当地的食物,但是是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你去过北平?”凌绝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梨月眼神闪烁,片刻便坚定的道:“我听我朋友说的。”
她也赶紧把豆浆喝下,“走吧,回厂里去。”
凌绝微微点头,也没问她北平的朋友是谁。
梨月自然也不会主动说,毕竟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谢书砚已经把自己忘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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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春,北平。
街上的枫叶腐烂在树根底下,被扫成了一座座的小山,有小孩打闹着跑过,卷起一阵风,枫叶微动,仿佛重焕生机。
此刻,旁边的公园里,石凳上坐着两个人。
谢书砚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孩子,眼里划过一抹异样。
“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但是能上任的也就那几个。”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真的决定好了?这可不是玩笑,国家大业,利在千秋。”
谢书砚看着旧树发新芽,“有些东西得去打破,攘外必先安内,目前国家安定,重新建立起武警总队,对国内的安宁很有帮助。”
“甚至消防也是国家重要机构……”
“孩子啊。”老人打断他的话,“我问的不是对国家的利,我问的是你啊。”
他浑浊的眸子仿佛变得清澈如前,他眼里倒影着他的身影,“你有没有想过你全身心投入了这件事,这辈子也就只能绑定这个职业了。”
“并且,你要担的责任太多了。”
“爷爷老了,帮不了你了。”
谢震权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老将虽在,却没有话语权了。”
他想帮孙子多找几个帮手,这一辈,也没有人能站出来了。
“爷爷。”谢书砚站起身,他把帽子戴好,语气铿锵有力,“我相信我的国家,我相信领导,我会坚定我的想法,为国家未来和富强而奋斗终身!”
谢震权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好,你这么想的话,我会帮你的,现在申请已经批准了,接下来有你忙的了。”
他想了想,叹息了一声,“你要是早点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我也能放心走。”
“这一辈,就你最让我放不下,太轴了!跟你奶奶一样轴!”
谢书砚嘴角微扬,“您不也是。”
谢震权看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唉,要是老凌那孙女没丢,也许咱们早就是亲家了……”
谢书砚却道:“爷爷,你们订的娃娃亲,是订的二哥的,跟我没关系。”
什么奇怪的女同志别来沾边!!!
他现在……
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找他。
“你小子——”谢震权气的恨不得给他一拳,“老凌家那孙女长得可好看了。”
谢书砚语气冷淡,“好看有什么用,跟我没关系。”
谢震权:“……”
“那我真说给你二哥了,你到时候看到人家长得漂亮,你可别后悔。”
谢书砚微微抬眸,“无所谓。”
先不说找得回来不,就算真的找回来了,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目前心里,只对一个人有感觉。
谢书砚想,武警总队的审批下来了,要大肆征兵,有太多事情要忙了。
十年的时间,他都不一定有机会再回安平市。
“呵。”老爷子气的背着手,“来陪老头我聊天,却气得我差点昏过去。”
“这里距离你凌爷爷家近,你也有几年没去了,今天正好有点时间,过去看看。”
谢书砚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下午三点一十五,他四点还要去中心海开会。
他揉了揉眉心,“爷爷,去了的话,您可别让他们留我吃饭,我还要去见领导。”
谢震权瞪了他一眼,“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忙的饭都没时间吃,你爷爷我见你都比见领导难。”
谢书砚无奈,两人朝着旁边的富人区走去。
凌家是商人,但是凌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兵,跟爷爷是一同抗M的战友,那是一起在战壕里拼搏的人。
后来开放了,能经商了,凌老爷子回家继承家业。
把凌家的商业帝国再一次巩固了。
现在凌家在北平,也是别人惹不起的存在。
他们家的房子就在故园旁边,看着是普通四合院,进门以后是栋跟苏州园林般的房子。
谢书砚已经好几年没来凌家了,现在的凌家好像很冷清。
“谢老您来了。”开门的管家赶紧过来扶他。
“不用不用。”谢震权走进了院子,“我这老头硬朗得很。”
他步子很快,“这么大个院子,怎么冷冷清清的?”
吴振对身后的谢书砚一笑,把门给关上,赶紧跟上了谢老,“孩子们都出门了,太太在国外没回来,先生在沪城谈生意,家里自然就冷清下来了。”
谢震权有些唏嘘,也替好友悲伤。
自从孩子丢了,儿媳妇就很少回这个家了,几个孩子虽然会回来,但是工作忙,就剩下一个清冷老头了。
因为丢了一个孩子,全家都散了。
想起好友自责这些年,自己也自责,若不是他把孩子带到自己那边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谢震权走了几分钟,终于走到好友所在的院子。
他正坐在树下,一个人安静的下棋。
谢震权坐到了他对面,“你这炮怎么能吃这马啊,这车不就直杀了。”
凌义璟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不悦,“你来我家做什么?混饭吃?”
谢震权翘着二郎腿,“什么叫混吃?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吃。”
凌义璟瞥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身后的走来的人。
“凌爷爷。”谢书砚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那冷峻的脸上都是尊敬,“您近来可好?”
谢书砚有些无奈,被老爷子强行拉来,这一路上也没卖东西的,他就空着手来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是书曜?”凌义璟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不远处的小伙子。
谢震权握着颗象棋,“是书砚。”
“书砚?”凌义璟皱着眉头,“那是谁?你有这么个孙子?”
谢震权笑了起来,“哎,你看,你太久没来,这老头拿你打趣呢。”
自己来他这里,三句话有两句都提到书砚这让他骄傲的孙子,这老头竟然说这种话!
分明就是故意的?
谢书砚也很抱歉,“抱歉凌爷爷,队里的事太忙了,这些年都没机会来看看您。”
算起来,已经有两年了。
两年时间,他都在外面打击私藏枪支为祸人民的恶霸,回家的天数屈指可数。
凌义璟笑了起来,“坐。”
谢书砚坐在两人旁边。
凌义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真好啊。”
要是他还年轻就好了,就可以走出这里去找找她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孙女回家。
他坚信她还活着,谁说的话他都不会相信的。
只是自己这腿脚啊,老了,不中用了。
“没有人会永远年轻。”谢书砚看着他,“您现在的状态,我以后都比不上。”
“哈哈哈哈。”凌义璟笑出声,“跟你爷爷似的,油嘴滑舌的。”
谢书砚淡笑。
凌义璟笑道:“会下棋吗?你爷爷下棋没赢过我,你来试试。”
谢震权让开了位置,哼哼唧唧的道:“兵遇到秀才,有理说不清。”
他一个只会带兵的粗人,跟他一个老奸巨滑的商人怎么比。
谢书砚坐到了他的对面,“那您也让让我。”
凌义璟已经拿起了棋子,苍白的脸色已经染上红润,“那可不行,这楚河汉界,只能兵戎相见。”
谢震权看他心态好了很多,也松了一口气,生怕这老东西比自己先走了,自己还得去给他上香。
谢书砚也发现了,老爷子下棋很稳,第一颗先动兵。
两人下的有来有回,谢书砚快赢了。
但是只是一步棋,他又输了。
“你小子作弊啊。”凌义璟虽然高兴,但是也不是特别高兴。
因为这小子在最后让他了,一个这么大的破绽,他故意露出来了。
“是凌爷爷您厉害。”谢书砚把棋子重新摆好,“您跟我爷爷来吧,我还有事,得去一趟中心海。”
听说要去中心海,凌义璟也知道这迟不得,他笑容收敛了一些,“书砚,爷爷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说话有些迟疑,“爷爷知道你很忙,但是这些年也到处跑,能不能帮衬着爷爷打听一下,小月儿的消息啊。”
谢书砚弯了弯腰,“您放心,这件事我爷爷跟我说过,我这些年一直有留意,包括那些人的亲戚,我都查过……”
但是一无所获,好几个特务抓到以后,就直接自杀了,他没机会问他们任何问题。
线索断了好几次,这中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他也在努力的查了。
“谢谢。”凌义璟欣慰的笑了,“不论如何,在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能听到她的消息,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他其实更怕死,怕到了黄泉路上,她在那边质问自己。
他已经八十岁了,而她肯定不会永远都是三个月大。
谢书砚微微颔首,“我会用心……”
“爷爷,您在吗?”
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女子,她温文尔雅,恬静而美好。
看到她,凌义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小悦来了啊。”
凌悦看到这里的客人,那眸子变得明亮,声音温声细语了很多,“是谢书砚哥哥来了啊,我都有许多年没见过砚哥哥了。”
谢书砚有至少五年没见过凌悦了,此刻见她,觉得她眉眼有几分熟悉。
他皱着眉头,甩开脑海里的想法,也是,凌悦就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像凌夫人,才能留在凌家的。
不然她这个认回来的假千金,早就跟上门的那几百个女孩一样被送走了。
谢书砚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时间,“爷爷,那我先走了。”
谢震权也不想耽搁孙子的事,“去吧去吧,知道你忙。”
“书砚哥哥!”凌悦看着他要走,赶紧追了上去,还不忘记对后面的两个老人道:“我去送送客人。”
凌义璟无奈摇头,“这丫头啊。”
谢震权想到什么,他有些兴奋的道:“老凌,要不你家这丫头,说我家书砚做媳妇得了。”
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是个善良的,也不会给书砚的工作造成任何麻烦。
凌义璟皱眉,“你确定?”
谢家什么家世,谢书砚又是这辈最杰出的青年,凌悦虽然从小在凌家长大,但是大家的心里只有小月,她终究只是替代品。
谢震权点头,“是啊,如果你家小月亮找回来,那就让他跟书曜,毕竟也有娃娃亲。”
这丫头倒是乖巧,跟自家孙子那闷葫芦还挺配的。
凌义璟看了他一眼,“你能做的了你家这孙子的主?”
谢震权立马就笑了,笑了以后泄气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