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懿深接到任维怀电话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听到是时柯羽在医院的时候,他惊得弹坐起来。
到了医院,他正要找时柯羽在的病房,接着,远远就看见了任维怀和两个助理站在门外。
南懿深:“怎么回事?”
“江寅说时总从时家老宅出来后,在车上没坐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停车查看才发现发烧了。”
“行了,回去吧,这儿有我。”说完南懿深开门进去。
刚抬脚迈进病房里,他就对上时柯羽不耐烦的眼神,南懿深心想您还不耐烦呢,我才不耐烦好吧。
“行了,小任说你今天午饭就没吃,你不会回时家老宅也没吃吧?”南懿深审问般地看着时柯羽,看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说:“得,不说话,没吃是吧,把粥喝了。”
他边说边把粥给盛出来,又抬眼看了看闭着眼养神的时柯羽:“需要我喂你吗?”
时柯羽睁开眼来,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我真的吃不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行吗?”
“不行!”南懿深有些气:“你自己那胃是个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吗?
话还没说完就见时柯羽眉心紧皱缩在床上。南懿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胃疼了?你他妈赶紧起来把粥给我喝下去。”
他觉得时柯羽有病,明明胃病那么严重,就搞不懂他为什么不吃饭。
时柯羽说话都有些困难,“我没胃口……”
看他倔成这样,南懿深“砰”地一声将碗放在桌上,打开房门出去了,顺便扔下一句“我他妈饿死你”。
还好,他出来就看见任维怀还没走。
“小任,过来。”
“副总。”
南懿深:“把白毅染电话给我一个,上次让你去要的。”
他不打算直接用任维怀的手机打,他觉得有时间他得找他这个弟弟好好谈谈。
跟时柯羽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他这个样子南懿深再了解不过了,除了那个人,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时柯羽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可他也想不通,这么装在心里宝贝的人,怎么就跟人家闹成这样呢?
他照着任维怀手机上输入号码后拨了过去。电话那头接得很快。
南懿深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不管不顾:“我跟你说啊,时柯羽,他发高烧了,胃病又犯了,还不吃饭,在市南圣晶路这边的私人医院,赶紧过来!”
说完没等电话那头说话南懿深就挂断了,以表他对这人的不满。
四十分钟过去了,南懿深看着床上疼得冒汗的人,心里不是心疼,而是满肚子的火。
“砰、砰。”
南懿深头也没回,就这么盯着床上泛倔的人,火气很大,吼了声:“进!”
时柯羽抬眼看了南懿深一眼,南懿深对上他的眼神。
门外的人进来时,南懿深瞬间觉得川剧的变脸也不过如此,他不敢相信时柯羽就立刻忍着胃疼,一瞬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露出笑容来。
他更气了。
本来他想用眼神向白毅染示个威,哪知道人家径直就走了过去,连眼神都没偏过来一分。
眼神刚从白毅染的后脑勺移开,竟然又对上病床上那位的,只见病床上那位淡淡地看着他,下巴往一个方向抬了抬。
南懿深顺着方向看过去。
是门!!
赶他出去??
靠!!
他白了一眼,势必要死守阵地。
看见时柯羽眼底见黑,他深感自豪。
白毅染站在一旁看着时柯羽,也不动,又瞟了眼旁边一口没动的粥,然后继续盯着时柯羽。
眼前这个人,立体的五官像刀刻一般,分明深邃,透着棱角分明的冷,还有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
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人脸上哪里还有小孩子的浅影。
可怎么动不动就不吃饭呢?
时柯羽则忍着胃疼,眼巴巴看着他。南懿深又翻了一个白眼,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时柯羽现在的表情,是个人看了都觉得那眼神惹人疼得很。
两人的对视是以白毅染的冷眼结束的,他走过去,端起那碗已经冷掉的粥,倒进垃圾桶。
然后重新盛了碗热的,拿勺子在里边搅了又搅。
他坐到病床上,舀起小半勺粥,凑近吹了吹,送到时柯羽跟前。
突然,左手手背上顿时感到一丝冰凉。低头看,才发现上面是一滴水,此时还在顺着手上的皮肤流淌。
“啪嗒”,又是一滴。
病房里,静得能听到三人的呼吸。
南懿深转过身去,不忍心看,觉得心头有些发酸。
白毅染视线从左手上移开,抬着粥的手也放下。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等人哭完。
看到白毅染这个态度,南懿深心恼,心想这人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就不会递张纸巾给他擦擦?
“我那天去英国……只是去出差,我没有要走,我没有不回来。”哭过之后说话,情绪只会更激动,时柯羽越说,眼泪流得更急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四年前也不该走的,对不起。”他哭到心脏收缩,最后呼吸也困难,只好匍匐着身子,紧紧捂着胸口。
可白毅染似乎是体会不到他的情绪,像个局外人一样,他静静的坐着,时不时地眨一下眼。
南懿深捏着拳头站在原地,愤愤地盯着白毅染背影,但又对此无可奈何,于是脸色更难看了。
等了好久,等到手里的瓷碗都变得冰凉,但还是等不到哭泣的人停止颤抖。
随后南懿深看见白毅染站起,把碗放到一旁,然后转身向他走过来。南懿深在原地候着,他正想跟这个人聊聊。
然而,他眼睁睁看着白毅染路过他,开门出去了。
??
见状,南懿深也打开门,随后“砰”的一声摔上门,追出去。
“你不留在这儿照顾他?”
前面的人没有转过来,只是说了句:“不了。”
南懿深想不通:“原因?”
“不想。”
南懿深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他都这样了你还气他干什么?你是巴不得他死了算了是吧?”
前面的人沉默一瞬,淡淡落下一句,“我不关心。”
然后迈步走了。
南懿深愣住了。他不明白,时柯羽把这个人放到心尖上捧着,但是这个人呢?连他死活都不关心。
他仰头深吸,平静了好几分钟才打开房门进去。进去时,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但眼睛还红肿着。
他重新舀了碗粥,看了眼时柯羽,没好气道:“我说你啊,趁早别喜欢他了,免得到时候被伤得命都没了。”
时柯羽抬起眼看他:“你说什么?”
他从来没跟谁说过他对白毅染的心意。
南懿深叹了口气。
“三年前,你犯病最严重的那年,睡觉都在喊他名字,肉麻死了。”
时柯羽:“我说什么了?”
“说想他,好想他!”南懿深越说,语气越重,极其嫌弃。
又问:“不是你俩是闹什么别扭?是他出轨了吗?”
说完,周围特别安静。
和粥的手顿了顿,南懿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他么还没跟他说?他不知道?”
“不是,你那么明显他看不出来?”他走到时柯羽对面,想从时柯羽脸上看出什么。
说着,他把粥递给时柯羽:“喝,不喝我从肛门给你灌进去。”
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你平常看他那眼神明显成那样了,他看不出来?他是脑子不太行吗?”
看时柯羽瞬间抿紧的唇,南懿深赶紧伸手出去做出打住的动作:“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他脑子没问题……你快点吃。”
看时柯羽开始喝粥了,南懿深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嘴巴开始巴巴地吐槽。
“我看你在商场上也不是个善茬,怎么到了他这儿你就没辙了呢,软的不行来硬的啊!”
时柯羽掀了掀眼皮,深黑的眸子看着他。
南懿深再次伸出手打住:“行,我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