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染端起杯子抿一口水,“啧”了一声,然后轻描淡写地道:“不喜欢了。”
沈涛:“谁不喜欢了?”
白毅染:“他不喜欢了。”
沈涛觉得喉咙发干,“操,他就是个混蛋!”
白毅染又说:“很正常,感情嘛,总是会腻的。”
“哎,来喝酒。”沈涛端起刚上的酒给白毅染倒上。
看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白毅染有些走神了,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哥他不让我喝酒。”
沈涛手顿住。
那一刻,就连沈涛的眼睛也酸了。
白毅染自顾自地说 “你说……我哥还回来吗?”
“肯定会回来啊,这还用问。”
“是嘛。”白毅染笑了笑。
“毅染,你觉得……”说到这儿,沈涛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你觉得你哥,他真的把你当单纯的兄弟吗?”
“不然呢?”白毅染皱起眉头:“你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觉得我会和我哥会争家产?你觉得我哥会把我当外人?”
沈涛急忙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说……哎……算了,我们换个话题行不行,咱不聊这些烦心事行不行?”
白毅染还没从刚刚的愤怒中出来,他深吸两口气,端起桌上倒好的酒,自顾自地碰了沈涛前面的那杯,一口闷了。
看见白毅染那么爽快,沈涛也端起酒杯一口闷。
……
二人合体简直是社牛天花板,喝完酒两人肩并肩搭着走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个酒店进去。
沈涛两只手指夹着身份证,竖在前台面前。他面颊微红,眯着眼睛,有些不可告人的感觉:“一……一间房……我,我们……”
他拍了拍白毅染的屁股:“我,我们……要,要……睡一起。”
前台震惊地看了看一旁的同事,用最快的速度给他办理入住,给了他房卡。
到了房间,看到床的一瞬,白毅染爬上去就睡。沈涛眯着眸子瞅了瞅白毅染,觉得这人长得实在可爱。
他摸出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相机,然后“咔嚓”几声,这才关了手机爬上床。
第二天一起吃完早餐后,两人就各自回学校了。
白毅染回来的时候,宿舍里的人也刚起没多久。这周是单周,今天没有实验课,所以都会睡会儿懒觉。
“回来啦,昨天去哪儿了,打你手机没人接。”封逸躺在床上,支起脑袋。
白毅染打开手机看了眼,果然好几个未接电话,“哦,昨天和一哥们去喝酒了,喝醉了,就睡酒店了。”
王景洪也支起脑袋来,支支吾吾问:“对了,白毅染,现在,还能递交入党申请书吗?”
白毅染一愣:“我不是好久之前就发了群消息吗?都快两个月了,肯定是不能了,得等下学期入第二批的了。”
“哦哦,”王景洪点点头,又说:“我之前嫌麻烦,想着不入了。后来上网查了一下,入党有好多好处,还是想入一下。”
封逸和刘恩铭也感兴趣地支着耳朵听。
王景洪又说:“党员不仅考研有优势,考公务员也有优势,进国企也方便,还有那个……那个选调生还像也只收党员。”
几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唯独白毅染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白毅染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来看着王景洪,表情有些严肃:“……如果你是因为这些想入党的话,那你的思想觉悟可能还没有达到标准。”
宿舍里安静下来。
宿舍里的人可能都是王景洪这种想法,所以完全没有想到白毅染会说出这番话。
“党员是为人民服务的。”白毅染看向王景洪,摇头道:“你现在还不适合。”
王景洪下意识看了眼封逸和刘恩铭,又转过头来,没再说话,白毅染的话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刘恩铭之前对入党这个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可是今天白毅染的话真的很让他震惊,如果问这个宿舍谁最没有奉献精神,那绝对非王景洪莫属,即使他成绩优秀,但他绝对不符合一个党员的基本要求。
白毅染其实挺不愿意做让别人颜面尽失的事情,捉摸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对了,中科院那边有个导师带科创项目,有谁要参加吗?暑假的时候去中科院那边做。”
人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封逸是想去,可是暑假他又想玩;王景洪想去,可他又怕多一个暑假的花销;只有刘恩铭,没有一点顾虑,一心想去。
白毅染打开笔记本,似乎看穿了各自的心思,看似随意地道:“这个项目一般两个人一组,应该是那个导师的博士生带我们做实验,如果申请了项目是有经费的,而且那边吃饭也不贵,办了饭卡十块钱就可以吃一天。”
他瞟了一眼封逸,又说:“这个导师挺牛逼的,德国特聘回来的,这次项目应该能拿奖。”
听到这番话,封逸的表情果然有了变化,他一拍手:“行,毅染,我跟你一组。”
一个人要去,剩下的也跟着心动了。虽然王景洪为人处事不太行,但做实验这方面确实是个好手,刘恩铭主动道:“王景洪你去吗,我们俩一组。”
王景洪觉得刚刚经费的事白毅染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心头泛起一丝暖,咬牙道:“行,我参加。”
“行。”白毅染点点头,“网址我发宿舍群了,刘恩铭或者王景洪,出一个人今天就去把项目申请了,我和封逸这儿我来申请。”
封逸看见白毅染又开始在电脑前忙活起来了,他摇摇头:“白毅染啊,从刚认识你起,我就没看见你闲下来过,你不累吗?”
王景洪也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瞎努力,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学,可白毅染不一样,他是有方向地努力,比他有目标。
其实他也觉得白毅染应该很累吧,就团支书这么一个职务就够他忙活的了,他还参加那么多比赛,每天晚上还挤出时间去社团。
白毅染手上的动作没有放慢一丝一毫,只说了句:“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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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这天,刘茵刚出会议室就接到电话。
然而接到电话没一分钟的时间,“啪”的一声,手机砸在了光洁的地板上。她眼泪直往下掉,突然腿一软,倒了下去。
一时间,眼前一黑,只觉得人影重重。
刘茵醒过来第一眼看到时隆林的时候,眼泪就又哗哗往下落。时隆林一把抱住她,任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我要去龙里,现在就要去。”刘茵哭得泣不成声。
时隆林心疼得不行:“好,我订了机票,你好好休息一下午,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重新订,订今天的,今天就过去!”刘茵一个劲儿地在时隆林怀里摇头。
时隆林捧着刘茵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听着,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找不到小白,还会自己先垮掉。”
一下午,刘茵都在时隆林怀里哭,直到哭累了才睡过去。
这个夏季,边沿城市“龙里”突然发洪水。刚好正值暑假,白毅染就加入了当地的志愿队。
本来龙里最近雨势见小,哪知前几天龙里的一个村庄突然再次发大水。据报道这场洪水冲走了十几个人,8人已获救,其中5人受伤,还有2名志愿者和1名妇女至今没有音讯。
刘茵和时隆林飞到龙里后,当地警方不让非救援人员靠近村庄。
新闻里,村子里的一切都被浸泡在不断上涨的积水中,车啊,锅啊,碗啊,房屋啊,全部都躺在湍急的水流中,随之席卷……
刘茵越看这些景象就越觉得心脏疼得受不了,她怕这些一米多深的洪水不肯放过白毅染,非要带他去见阎王。一想到这,刘茵就恨不得替白毅染去死。
她已经找了当地的警察好几次,可每次都没有白毅染的消息。
基地里,她抬起头来,眼睛又红又肿,眼泪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她一把抱住时隆林,绝望极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的哭声让周围失踪人的家属感到更绝望了。
“天都快黑了,还没有找到小白,他最怕黑了……他怕黑,他从小就怕……咳咳,咳咳咳……”
时隆林连忙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将她搂在怀里:“乖,不哭了,不想了,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找到小白了,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