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季风正洗着澡,突然听见有人敲宿舍门时被吓了一跳,周末舍友都出去玩了,明天早上他们没课,今晚好多人都不打算回宿舍。由于明天有汇报,所以魏季风今天没出去,留在宿舍赶PPT了。
水珠顺着他发丝“啪嗒”一声滴落在地板上。
开门的瞬间,魏季风目瞪口呆。
……时柯羽?
他跟时柯羽并不是很熟,但他们班上时柯羽最熟的就只有他了,他们是数学建模认识的。
“额……进来吧,怎么了?”他客套中又带着讶异。
时柯羽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开口道:“听宿舍阿姨说你们宿舍有个空位,今晚想过来借宿一晚……也可能,不止一晚。”
魏季风随即笑道:“可以啊,当然可以,先进来。”
他知道宿舍里这帮大老爷们是不会说什么的,不过时柯羽能不能适应他们宿舍夜夜笙歌的生活,他就不知道了。
一个晚上,魏季风都没有说一句话,寝室里比没有人的时候还要安静。
他挑眉往阳台瞟了一眼,时柯羽好像是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魏季风想听也听不到,也不是他有多想了解别人的隐私,只是时柯羽突然来宿舍这件事情,绝对绝对是因为有大事发生了。
时柯羽语气不冷不淡:“嗯,今晚就不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忙,明天早上让张叔送你去学校,明天要用的书我帮你放桌上了,以后……尽量学着自己收拾。”
这是他今天一下午坐在草坪上思考几个小时后想出来的第一步。
瞬间一阵心痛袭来,白毅染看着挂断的手机,彻底愣住了,以后学着自己收拾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怎么听着,怎么都像是说以后时柯羽不会再陪在他身边了。
这还是时柯羽第一次晚上不回家,第一次,挂断他的电话,第一次,说让他自己学着收拾。
他举着手机,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他有预感,有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顿时心慌不已,拿起手机又拨了过去。
那头声音响起:“怎么了?”
白毅染委屈得要哭出来了:“哥,你以前不管多晚都要回家的。”
“我说了,今晚我还有事,实在是回不去。你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啪”的一声,一颗圆滚滚的热泪滴了下来,白毅染怕被时柯羽听出来,赶紧“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时柯羽从阳台出来,跟魏季风说了两句就出去了,说是去草坪上走走。
魏季风点头没说话。
……
赵邢搂着他娇小可爱的女朋友走在跑道最外圈,时不时和身边的人儿嬉笑打闹。
“嗯?”赵邢偏过头去,眼睛发光似的亮着。他跟时柯羽一个班的,大学三年了,基本没有跟时柯羽说过话,“这不是时柯羽吗?他怎么在这儿?”
林云看过去,她没听清赵邢说的是谁,还以为是被哪个女生给勾了魂儿了。
一看过去,不远处竟然是时柯羽,不过林云对他并不熟,只是知道这人好像很牛逼,这么看过去,也确实是帅。
赵邢咧嘴,一把蒙住她的眼睛:“看什么看,有夫之妇?”
林云白他一眼:“这不是时柯羽吗?听说很牛逼?”
“富二代中的富二代,人家今年就可以提前毕业了,还辅修了呢,跨度很大……” 说着说着赵邢突然闭了嘴,干嘛这么说,赵邢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随后又嫌弃道:“不过也就那样吧,性子冷,朋友也没几个,很不受欢迎的!”
林云瞅着自己身边的柠檬精:“是,别人也就那样,就你最行,就你最能。”
赵邢一听瞬间来了火,一把将她揽过来:“行不行你知道的吧?不是还肿着呢?”
林云的喉咙像是突然被封住了,一句话也卡不出来,硬生生憋红了脸。
路过身旁一对对的情侣,时柯羽走到操场最角落的地方靠着树坐了下来。
他是个极其注重办事效率的人,思考也一样,可今天下午花了整整四五个小时,他依然没有想清楚要怎么样处理这件事情。
远处传来的交谈声忽近忽远,一阵风吹过,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天边的那团黑云好像要被吹下来了。
他从来都很了解自己,对白毅染,他是无私的,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但他也是自私的,他没办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他做不到,做不到那么无私。
黑暗中的身影双手抱头,有些发抖,他终于不再隐忍,此刻终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会哭了。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冷静,不可以不理智。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白毅染是被张伦的电话吵醒的,张伦平常都是按着时间点过来的,以为白毅染已经收拾好了,结果开车过来打电话的时候白毅染才刚起。
真奇怪,今天早上起来白毅染觉得脑子尤其的清醒,一坐起来满脑子都是昨晚时柯羽的那通电话,说他不回家了,说让张叔送他,说让他学会自己收拾。
他两眼无神地坐在床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快迟到了。
发现来不及的时候,他几乎是冲下床去洗漱,桌上的早餐一下都没碰就走了。
见人来了,张伦又看了眼表,都快迟到了:“哎,毅染,怎么那么久才下来?你哥打电话……”
“什么,什么张叔?”听到是他哥的时候,白毅染心都跳出来了。
“我说,一会儿还要给你哥送点资料过去。”
“什么资料?”
“你哥拿到毕业证书了,他上个学期就申请了提前毕业,让我帮他送了点资料过去,估计是急用吧。”
白毅染还以为时柯羽打电话来是说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没想到只是让送资料,车窗外飞速移动的路边景象让他不禁酸了眼。
—
这两天总发生很奇怪的事情。
这天白毅染刚回到家。
“嗯……我哥回来了?”他老远就听到客厅传来电视剧的声音,以为是时柯羽回来了。
结果进屋一看,是刘茵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时柯羽从来不看电视。
可他更想不通了,刘茵怎么回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回来,平常回来刘茵都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的,一声不吭就回来的时候少之又少。
“妈,你怎么回来了?”他失落地走过去。
刘茵只是淡淡地笑着,回了句:“想你了呗。”
白毅染下意识看了眼刘茵的眼神,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不对劲。
刘茵拍了拍沙发:“过来坐,妈妈这几天都待在家陪你,最近工作有点累了,想休息几天。”
白毅染怎么都觉得这句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妈,出什么事了吗?”
刘茵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她摸了摸他脑袋:“能出什么事,就是最近妈妈脊椎出了点问题,想回家养养。”
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如果不说点严重的话根本瞒不住他,只好撒了个谎。
果然,一听到这话,白毅染之前对这件事的胡乱猜测通通都烟消云散,赶紧就走到了刘茵旁边,摸了摸她脊椎的位置:“怎么了,严不严重?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看了,医生说妈妈这是长期睡眠不足,激素分泌紊乱导致的,平常注意休息就好了。”
白毅染看了眼表,“那你在家每天九点之前就要上床睡觉,别又激素分泌紊乱了。”
刘茵:“好,妈妈一定早睡。”
这几天刘茵会像时柯羽那样,早上把白毅染的书包收拾好,也不是白毅染不会收拾,只是白毅染记性不好,总是会忘记带很多东西,这些都是时柯羽嘱咐刘茵的。
这天,白毅染一进教室就对上了蒋菲阴郁的目光,这不是第一天这样,这种情况已经连续一个周了 。
没管她,白毅染坐到座位上,看到张沉余桌上的水杯,顺手就拿了起来,去给他接了杯温水。
这些都被沈涛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嘴,想起昨天时柯羽给他发的消息,说让沈涛以后在学校多照顾一下白毅染。
最近天渐渐地凉了,学校里已经有人开始穿冬季校服了,张沉余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注意到某个人里层还是单薄的纯色卫衣。
到了座位上,他放下包,边说边脱下外面的校服外套,朝旁边的人冷声道:“受点冷就能流鼻涕打喷嚏,这个季节了还穿那么少,你就喜欢生病了让别人操心是吧,知不知道这样很自私?”
虽然话说得不好听,可白毅染还是从中听出了他的关心,他咧了咧嘴:“嗯,知道了……不用,你穿你的。”
张沉余定住,看他:“穿上。”
一时间,白毅染有种错觉,这人怎么跟他哥一样霸道?
刚要坐下,张沉余就注意到桌上的玻璃杯装满水,一看就是别人接的,因为他自己每次接水都是接多少喝多少,水杯里不会储水。
顿时嘴角勾起,把那些若即若离的手段偷偷藏起来,看向白毅染,露出真诚来:“你给我接的?”
白毅染摇了摇头:“鬼接的。”
张沉余:“嘴硬。”
—
到家的时候,白毅染看见刘茵在床边修剪那盆的白色的月季花,除此之外楼上洗手间的灯也亮着,他疑惑,怎么时柯羽房间的灯也亮着?
他回来了?怎么突然都回来了?
二话不说他径直上了楼,把书包扔进自己房间。
等时柯羽洗完澡回房间时就看见坐在自己床上的白毅染。
“哥,”白毅染咽了咽口水:“你好久没回来了。”
时柯羽只“嗯”了一声,又偏开头说道:“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现在还早。”
“我想休息。”
“哥,你别这样了……”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哑了,“别冷着我。”
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时柯羽擦头发的手一滞,顿时心头一紧。
白毅染朝时柯羽走过去,直直地看着他,“哥,我要你抱。”
时柯羽握了握拳没打算回应,可白毅染已经走过来抱住他了,手从腰间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前。
白毅染像是鱼入了海,那依恋的神情藏都藏不住,死死地搂住时柯羽,时柯羽头发上的水滴不经意间滴进他的背心,凉的。
两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白毅染将脸贴在时柯羽的胸膛,忍不住嗅了嗅他好久都没闻到的香味。
半晌,时柯羽强迫着将人拉开,手搭他的两肩,认真地看着他,“白毅染,我要跟你说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毅染一愣,但立即点了点头:“嗯,你说。”
他又摸了摸白毅染的后脑勺,还像以前那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从现在起,你要记住,爱一定是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的。”
他还想再继续解释的,可终究是没有开口,又问了句:“能明白这句话吗?”
白毅染很惊讶时柯羽会跟他说这个,犹豫一瞬,他点了点头:“明白。”
“哥,你抱紧一点。”白毅染显然没有认真思考刚刚那句话,他还是不甘心地在反复试探。
时柯羽愣住,心里又酸又痛,他松开白毅染,摇了摇头,神情恢复原本的冷漠:“好了,回去睡觉。”
白毅染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回来了,实际上不是的,他摇摇头:“你再抱……”
“回去!”时柯羽冷漠地声音打断道。
白毅染下意识退了两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时柯羽,这么冷漠。
最后,白毅染是被时柯羽强迫着推出房间的。
—
周六,白毅染起了个大早,时柯羽竟然走得更早,估计是去学校了吧。
等刘茵醒后白毅染已经洗漱完了,他跟刘茵说了声今天跟同学有聚会,要出去一上午。
刘茵本来还不清醒,可好像想起什么来,便喊住他:“毅染……”
白毅染转过头来,刘茵没有叫他小白,叫的是毅染,好像充满了关怀和怜爱,他有些惊讶:“怎么了妈?”
刘茵顿了顿:“没事,早点儿回来,注意安全。”
白毅染点点头出了门,越来越想不通,他觉得这段时间刘茵的行为太奇怪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和自己开玩笑打趣,反而对自己格外关心,就好像小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刘茵将他捧在手心里疼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