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张沉余绊了一跤,膝盖还摔破了,白毅染很委屈,本来打算一上车就跟时柯羽抱怨的,谁知道一打开车门,是张伦。
时柯羽今天又没有来接他,一个月内已经第二次没有来接他了!
“砰”的一声,白毅染甩上车门,吓得张伦哆嗦一下。
“张叔,我哥今天忙什么?”他语气相当不满,系安全带的动作也带着情绪。
张伦正开着车,微微偏了偏头:“你哥大三了,不仅要学本专业,还休了第二学位,时不时还要写论文,忙点是正常的,而且还要挤出时间帮着处理公司的事情。”
张伦想说你小子知足吧,你哥才没来接你两次就抱怨了,你哥也就对你这样了,宠得无法无天的。
时隆林对时柯羽要求严格,时柯羽大学的专业必须要选经济类的,于是时柯羽修了两门专业,主修经济类的,辅修了生物技术。他两个专业的跨度很大,不过幸好烨大是个综合性的大学。
白毅染撇开眼,不满地“哦”了一声。
他撩起裤腿,露出被磨破的膝盖,吹了吹,又把裤腿给放了下来,默默地不讲话。
洗手间里,时柯羽正在洗漱间给白毅染搓洗着袜子,白的蓝的一大堆。突然开门的声音传来,想都不用想,应该是白毅染回来了。
听到洗手间有动静,白毅染就径直走向洗手间,然后在时柯羽面前站定,看着他,语气失落又冷淡:“哥,你怎么不来接我?明明在家!”
看见白毅染一副蔫儿样,时柯羽笑了笑:“我今天下课下得晚,才刚到家五分钟,我去接你的话你要等很久知道吗?。”
为了每天能回家,时柯羽没有担任班里的任何职务,可最近实在太忙了。
白毅染看了看水池里的袜子,突然心生愧疚,弱弱地喊了声:“哥。”
时柯羽看着他:“嗯?怎么了?”
只见白毅染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走过去将时柯羽泡在池子里的一只手拉出来,然后走过去靠在他怀里。
时柯羽心头一紧,用小臂紧了紧怀里的人,小声问道:“怎么了,嗯?”
白毅染又往怀里挤了挤,脑袋整个埋得进去,瓮声瓮气道:“今天测一千米跑,不小心把膝盖磕破了。”
“严不严重?”时柯羽迅速冲掉手上的泡沫,揽着白毅染往客厅去了。
白毅染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时不时地张望,像个等待着家长的留守儿童。见时柯羽拿着药箱过来了,才抬起脚把受伤的那只腿放在沙发上。
时柯羽蹲下,轻轻地把受伤那只腿的裤脚卷到膝盖以上。
膝盖上是些搓伤,摩擦的痕迹很明显,红肿的皮肤与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摩擦严重的地方还破皮了。时柯羽用镊消毒液把伤口清洗了一下,清理完之后上了些药,最后贴上创可贴。
从头到尾,白毅染都一声不吭,就是脸异常的黑,看起来像是要去干架。
“好了,下次注意点,嗯?”他把白毅染的裤腿又往上折了折。
白毅染嘴角下弯,点了点头。接着,他伸手轻轻扯了扯时柯羽的衣袖,然后眼巴巴、委屈屈地看着时柯羽,眼里哀求的意味很明显。
这一扯,时柯羽就意会了,接着,药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站起身坐到沙发上把人抱着。
怀里的人好像总觉得贴得不够紧,一直往里钻。
时柯羽身上的味道让白毅染觉得舒服极了,惬意得几乎要晕过去,但还是抵抗着睡意开始今天的闲聊:“哥,我最近看了一个博士的采访,你知道怎么从微生物角度解释夫妻相吗?”
时柯羽笑着垂眸看了看怀里软趴趴的人,他知道,但他想听白毅染说。
“嗯,你给我说说。”
白毅染两只手伸到时柯羽身后,抱紧,双眼变得炯炯有神,然后开始大展身手:“你想想,接吻会交换什么?”
时柯羽想都没想:“唾液。”
“唾液里面有什么?”
“你想说接吻会交换口腔菌群。”
白毅染点头:“嗯,夫妻一次接吻可以彼此交换8000万个细菌,接吻多了夫妻体内的菌群就会变得高度一致,然后就会影响体内的多种代谢和功能。”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将头埋了进去,继续说:“相似的肠道菌群会影响着他们的饮食习惯,他们会逐渐形成相似的饮食习惯和口味,体态胖瘦、衰老状态、肤质变化也慢慢变得一致。所以就越来越像了。”
时柯羽辅修的专业也涉及到很多微生物方面的知识,他没有想到白毅染才高中就去看了这些科普。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摸了摸白毅染脑袋:“原来是这样。”
白毅染相当得意:“对啊,夫妻相这玩意还是有点科学依据的。所以我以后得找个好看的。”
然后捂嘴打了个哈欠。
时柯羽贴近他顺了顺他翘起的呆毛:“累了?”
“有点。”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没一会儿白毅染就睡着了。
这时,时柯羽淡淡地掀起眼,看了眼张梅。
张梅意会,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当年,张梅随刘茵来到时家,她几乎是看着白毅染和时柯羽长大的。但是后来,两个孩子稍微大了些,刘茵和时隆林就常年不回家,家里平常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是刘茵带来的人,时柯羽也没有给刘茵一分面子,执意提出辞掉张梅。当时张梅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但正好赶上白毅染上学回来,他听说了这件事后,执意不准她走,说她是带他们长大的人,是一家人。
时柯羽从小就听白毅染的话,最后因为白毅染,时柯羽没有辞掉他
再后来,张梅慢慢就明白了当初时柯羽为什么不顾那么多年的情意也要辞掉她。白毅染过于依赖时柯羽了,时柯羽对白毅染的管控也过度了,这不是普通亲人之间可以产生的一种状态。而她,是多余的。
所以之后只要时柯羽示意她离开,她便不敢耽搁片刻。
张梅心里清楚,时柯羽跟白毅染不一样,白毅染天生对每个人都很热情,情绪从来都是明显地写在脸上,不懂得伪装。
而时柯羽不是,他把所有心事都埋得深,看似温和,实则是最难捂热的那种人。即使是她这样陪在他身边十几年的人,也不曾换来时柯羽几句问候。
教室里,身后的人敲了敲沈涛的背。
沈涛疑惑地转过身来。
张沉余:“跟你换个座,我坐白毅染旁边。”
沈涛疑惑得额头上的抬头纹都挤出来了:“为什么啊?无缘无故的。”
张沉余张着嘴,却是一时没想起来要怎么回答,没说话。
沈涛却自己想通了,昨天那事他听说了,闹得挺大的,于是点了点头:“理解理解,换吧,大家都是同学,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好好跟他说说。”
两人接着就换了座,张沉余看了眼白毅染的桌洞,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课本,课桌上一本书也没有。
他坐在新位子上,什么也没有干,明显是在等人,今天他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换座位,他知道沈涛会比白毅染提前来,要是等白毅染来了之后再提换座位的事,估计这事儿就没戏了。
快要上课的时候,他才看见白毅染穿着校服出现在楼下,表情漠然,走姿随意,一副贵公子模样。
实在挤不进电梯,白毅染一步一个脚印爬上了五楼,俗话说,“你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进教室的时候他手还揣在裤兜里,气都不喘一下,就在白毅染还没看见自己的同桌换了人之前,表情依然很淡漠,随意地穿过课桌之间的过道。
直到快到自己座位前,白毅染才发现端倪,他一脸懵逼地挑着一边眉,嘴里全是一堆吐不出的疑问。
怎么回事?这人想离自己更近一点,方便谋害自己?
他微微张着嘴,依然挑着眉,看看张沉余,又看看后桌的沈涛,最后目光停留在沈涛身上,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沈涛磕磕巴巴:“啊……那个……”
“是我跟他换的,”张沉余转头看着他又说:“我想跟你做同桌。”
白毅染再次挑高了眉头,脸都拧巴了,不禁吐槽这是在闹哪一出。
管不了那么多了,爱咋咋地,他刻意让脸舒展开来,看似淡定地坐下了。一坐下他就发现旁边这人身上还有清香味儿,他不禁瞅了瞅张沉余一眼,张沉余也正好看着他。
他撇开眼来,呼出口气,心想不管了,想和平相处就好好相处,想来搞他他奉陪到底。
上完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张沉余就拉展着长臂,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似乎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看不出真假。
他假装是自己忘记了换了个同桌,而这个同桌跟他很不对付,他伸出去的长臂有意碰到了软软的一个东西,是他同桌的脸,,,他意外地缓缓歪过头去,只见白毅染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的手。
“嗖”的一下,他赶紧把手收回来,很意外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白毅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倒不是说介意张沉余碰到自己的脸,只是惊奇这人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冒犯到别人竟然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
大概是猜到白毅染在想什么,张沉余不禁想笑,他真想跟旁边的这个白同学说一声: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的。
白毅染又在草稿上划了划,有些写不下去了,张沉余的举动确实让他不爽了。 “吱嘎”一声,他站起来将椅子往边上一拉,离张沉余远了一些,这是白毅染不想多计较的意思,他愿意主动离矛盾远一点。
听到声响,张沉余不动声响地撇了白毅染一眼,一不小心瞥到了他桌上的草稿纸,竟然有些好看,直角坐标系上画着不同的函数曲线,横竖交叉,不是很直,但好看,还有些列着的不是很整齐的数学草稿,和一些生物遗传图……
他抬头看了看白毅染,他的同桌又开始在学习了,睫毛不时地眨着,发丝在额前微微晃着。他其实挺好奇,传说中时家那位高贵又冷血的太子,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张沉余正想拉着椅子往白毅染那边靠,白毅染似乎早早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倏地转过头来盯着张沉余,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打到他脸了不说,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张沉余一怔,似乎看出了白毅染脸上的不爽,一下定住了,没有要靠过去的打算了。
见张沉余没了举动,白毅染也没再计较,继续看自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