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县城,人来人往。
县城的福威镖局门口来了一个商队,他们是从会宁县过来的,镖局这两年都是董镖师带着徒弟石大山、石大海一起护送商队。
刚进镖局,董镖师就急匆匆的走进大院,声音洪亮喊道:“刘明杰,刘明杰”没有人回话,又问旁边的人:“刘镖师几月份走的,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一个头发有点花白的老人说道:“去一趟东辽,来回得小半年。你也知道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找刘明杰?”
董镖师没有接他的话,说道:“刘家大哥是在福运来酒楼,对吧?”
老人点点头,董镖师转身着急的走了出去。石大山和石大海走了进来,老人问道:“大山、大海,你师父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昨天从会宁走的时候,师父就满脸着急,回来就嚷着找刘镖师。”大山解释道。两人也和老人对视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是正午时分,也是福运酒楼最忙碌的时候。福运酒楼在并州每个县城都有一家,东家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人说东家是梁记,也有人说是京城的高官,但都没人说明白。
刘明亮在这个酒楼当账房,已经在酒楼干了10多年,他对自己目前的现状还是很满意的。
大儿子刘云诚已经成婚,在酒楼后厨跟着大师傅打下手。小儿子刘云知跟着自己的弟弟刘明杰在镖局里,虽然有些危险,但目前太平盛世也算有一份不错的收入。
前段时间,县城唐家商队有一单货物要送往东辽,临时缺人手,就从镖局找了几个熟悉的人手。这次能和唐家商队把关系弄好,以后刘云知能去商队就更好了。
这一次出门有点久了,小儿子的婚事定在11月,目前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董镖师来到酒楼,找了一个伙计打听刘明亮。小伙计热情的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请账房先生。”说着朝后院走去,小伙计遇到了掌柜。掌柜姓邱,和刘明亮也是多年的好友。
听了小伙计的话,邱掌柜心中一惊,镖局来人。难道是刘明亮的弟弟还是儿子出事了?前段时间听他提起刘云知跟随自己的二叔去了东辽。想到这里,邱掌柜对小伙计说道:“你去请那位客人到二楼“土”字号包房,我亲自去叫刘账房。”
说着邱掌柜朝后院走去,账房有专门的一间屋子。邱掌柜过来时,刘明亮正在拨动算盘,算着这几天的一些采买单子。
邱掌柜在门口敲了门,才走进去说道:“明亮,有个镖局的人过来找你。”
什么,镖局的人。刘明亮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晃了晃,邱掌柜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他说道:“先去听听有什么事,不要激动,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不然他们应该直接去家里了。”
邱掌柜的话安慰了刘明亮,他深吸一口气,随着邱掌柜一起朝前厅走去。还不忘随手将账房的门锁好,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来到前厅进了包房,面前的人刘明亮有些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来。董镖师是认识刘明亮,见到刘明亮,就着急的说道:“刘家大哥,出事了。”
刘明亮脸一白,强撑着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邱掌柜就怕他顶不住,没敢下楼,一直在旁陪着。看到这个场景,也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慢点说。”
董镖师喝了口面前的茶水说道:“我刚从会宁县回来,听到一个消息,你弟弟他已经不在了。”
刘明亮的头“嗡”的一声炸了,不在了,明杰不在了,那云知呢?
邱掌柜也是一愣,随即冷静的问道:“明杰他们去东辽怎么不直接回安南,去会宁做什么?”
董镖师也愣了,一拍脑子说道:“我说的不是刘明杰,你们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刘明远的,在会宁县。”
刘明亮此刻才回神过来,小弟刘明远。当年小弟因为坚持娶那个猎户的女儿,和家里分家后就搬去了会宁县。虽是分家,也相当于被爹赶出了家门。
这些年刘明杰走镖去会宁时也会约小弟在县城见面,自己一直没有去过,但是也通过明杰了解着小弟家的一些事。
刘明远每年也让刘明杰带些孝敬银子给父母,虽然爹一直没有松口,但是每次从家里走时,娘总要他们俩带上很多松子。
刘明亮和刘明杰都不喜欢吃松子,只有小弟喜欢。娘这么做是不然而喻的,爹也是默许了,但两人都不愿意拉下面子,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去年年底刘明杰去了回来说道,刘明远一切都好,就是余淑燕染了风寒有点严重,不过已经去会宁县找了名医诊治,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
怎么回事,面前这个镖师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刘明亮缓了缓情绪说道:“不知怎么称呼,刘明远是我小弟,他到底怎么了,能慢慢给我讲讲吗?”
“我姓董,和刘明杰是一个镖局的,这两年我都负责镖局护送商队去会宁县。前天我们住在会宁的德福客栈,因为经常跑那边也认识不少人。我和会宁县城的衙役宁远有点交情,昨晚一起喝点酒,不知就怎么说起打猎的事。”
“会宁县以前出了一个打老虎的女猎户余淑燕,我对此很感兴趣,就让宁远给我讲讲。结果他说余淑燕过了年没多久就死了,她的秀才老公刘明远也死了。我一听见刘明远的名字就急了,连忙问他是不是大石村那个腿有点瘸的刘夫子。”
刘明亮追问道:“结果怎么样?”听到余淑燕死了,刘明亮心一颤,当年余淑燕打死老虎的事,在安南县也引起很大的轰动。他和刘明杰自是知道余淑燕是谁,但从没有对外人提及过。
董镖师接着说道:“石远肯定的说就是那个刘明远,石远是负责他们大石村那一片测量土地的衙役,对大石村很是熟悉。再说也没有第二个余淑燕和刘夫子,以前明杰让我帮他往会宁县送过东西,所以我也记下刘明远的地址。”
“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坐不住了,就想着赶着回来给明杰说一声,但是刘明杰去了东辽,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就想先告诉刘大哥一声,万一明杰回来,我又走镖了,别给耽误了。”
刘明亮听完董镖师的话,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自己这些年怎么就没有亲自去看看刘明远,他在村里的生活到底好不好?余淑燕的病是因为没有银钱医治吗?三个孩子怎么办?
双胞胎出生后,刘明亮给两个孩子准备了礼物也一并让刘明杰带了过去。每次快过年之前都是酒楼最忙的时节,刘明亮完全没有时间离开。
此时的刘明亮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连董镖师离开都是邱掌柜帮着送下楼的。
刘明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刘明杰没有回来,自己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怎么办?邱掌柜没有上楼,告诉伙计们不要去“地”字号包房。刘明亮现在需要静一静,十几年未见的兄弟那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能割舍?
跟着唐家商队去了一趟东辽的刘明杰和刘云知,现在归心似箭。离家快半年了,终于到并州,明天就能回到安南了。
这一趟出门两人都增长了见识,而且安南的唐家商队很赏识两人,希望两人以后能到商队这边干活。虽然商队也要经常出远门,但是唐家的待遇比起镖局确实要更好一些。
刘明杰不打算去商队了,总镖头对自己不薄。但是侄儿嘛,毕竟年轻,多一个选择也是好的,回去和大哥好好说说。
东辽那边盛产人参,这次也买了几根小一点的,回去给小弟刘明远带个口信,让他来一趟县城,或者直接找人给他带过去。
上次刘明远在县城药堂给余淑燕买的那些人参都很贵,不知道余淑燕咋样了,不过能打死老虎的人,一个风寒应该问题不大。
叔侄两人都迫切想回到家中,吃上家里的饭菜,睡在家中的床榻上,那样的感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