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后的纪扒皮在城里开了两个车行,也该着这人命里要发财,生意是越做越大,后来赚得钱多了,便花钱上下打点在北城上买了个官当,官职虽不大,但油水可没少捞。
说北城上住着的主儿没一个是穷人,就包括北城外的那些个村子都是非富即贵般的存在。在此地当官,只要您足够贪,说白了那钱财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而且住在北城上的主儿大多数干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买卖,像城里的什么烟馆妓院,都是这帮人开的,可想而知,这其中就免不了“贿赂”二字。
他纪秀成以前是穷怕了,如今当了官得了势,好比饥虎逢羊,怎可能不贪?一天光是从城里收到的贿赂都能收到手软,这还不算城外的,也正因他这贪得无厌,吃人不吐骨头的性格,背地里就得了个“纪扒皮”的外号。
发迹后的纪扒皮在北城上置下一块地,盖了一座如同皇宫宝殿一般的府邸,活人住的地儿有了,死人的当然也能落下。
后又花钱在北城外买下了一块风水绝佳的宝地,用作于他纪家的坟地,事后择了一个黄道吉日,把先辈的坟墓全给迁到了此处。
纪扒皮在北城外买了一块宝地葬于他祖上先辈,青平县本地人称这块坟地叫“纪家坟。”
说他纪家坟地占地面积还不少,足有两个足球场般大小,放眼整个纪家坟,那真是松柏翠绿,古木参天。大贪官纪扒皮担心有人在他家坟地上动手脚,为此还特意花钱请了人日夜看守。
解放前的纪扒皮在城里上通官府,下结酒足,整个青平县,没人奈何得了他,那时的纪扒皮,可谓称得上是一手遮天,解放后这人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先是被抓进去关了半年大牢,后又被拉去凤凰坝靶场吃了枪子儿。
纪扒皮死后,他那所有财产全都充了公,包括纪家坟地也被政府收回了,官面儿上本打算将这片坟地改造成公墓园陵,没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方便把钢铁运出去,便在纪家坟地上建了一座钢铁厂。
南城外的那座钢铁厂建在南城一带,叫“南城钢铁厂”,新建的这座钢铁厂建在北城一带,则叫“北城钢铁厂”。青平县离天津卫相隔不远,两地的民风习俗也相差不多,说老天津卫说话吃字,青平县当地人皆是如此,“北城钢铁厂”明明五个字,硬是被吃了两儿,最后就叫成了“北钢厂”。
话头往回挖,北钢厂说白了就是建在人纪家祖坟之上,过去有句老话,说是“坟头取土,人财两衰。”在坟头上大动干戈建工厂,不出事那才叫见鬼。
说当初建厂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就把他纪家祖辈的坟茔给迁至别处重新安葬了,说是安葬好听,其实就是在郊外随便刨几个浅坑给埋了,这一迁可不要紧儿,结果当天夜里就有脏东西找过来了。
为了图个方便,当时就在施工现场建了几个工棚以供工人们休息,说施工队中有这么对儿姓吴的亲兄弟,这哥儿俩搁解放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终日里在街头厮混,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有时也给人赌场看看场子,解放后被人揭发检举,抓进去关了几年,出来后就老实多了,当时建北钢厂施工队人手不够,正在招人。
这哥儿俩这会刚从牢里出来,身无分文,兜儿比脸还干净,听说施工队缺人,哥儿俩为了混口饭吃,想都没想屁颠屁颠也就去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哥儿俩相当于临时工,虽说是临时帮忙打杂的,但对于这兄弟二人来说,倒也是桩好差事,有吃有住不说,还有工钱拿。
这哥儿俩刚从牢里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一桩好差儿,为此表现得非常卖力,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纪家的祖坟就是他俩儿带头刨开的。
说当年纪扒皮把他纪家祖辈的坟墓迁到此地时,期间还花大价钱打造了许多上好的棺椁重新装棺入土,由于木材选得好,以至于几十年过去了,棺身依旧没有腐烂的迹象,但也不是所有的棺材都是如此。
其中一座坟墓相对来说埋得比较浅,长期经雨水浸泡,整口棺材已有明显的腐败迹象,棺材底部还被地下的虫鼠啃出一道口子,透过口子,依稀能看见棺中的白骨,除了白骨,这口棺材中可还有别的东西。
当年纪扒皮发迹后,在祖坟上也没少下功夫,基本上所有棺中少说都有一两件陪葬品,这也是为什么他纪扒皮要花钱请人日夜看守的主要原因之一。
吴家这哥儿俩眼尖儿,一眼就看出破棺中除了一副骨头架子,还有几沓用红布包裹着的现大洋,二人看在眼里,恰似苍蝇见血,顿时起了贪念,一心想占为己有,奈何当时现场人多眼杂,着实不好下手。
说动棺之时,这个吴老大当时倒是手疾眼快,他趁着旁人一个没防备,当即把手伸进破棺中,抓出其中一沓银元,生怕人发现端倪,于是顺势便把这沓银元给埋进了坟坑中,并暗中做好记号,想着晚上过来取,不曾想这一去,夜里竟碰上了鬼。
说当天夜里大概12点前后,工棚里的工人都已睡下了,唯独吴家这亲哥儿俩,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就想着那沓子银元了。
月上枝头,看着其余工人们一个个睡得跟头猪赛的,这哥儿俩相互使了个眼色,穿戴好衣服便悄摸溜出了工棚。
这天夜里月光明朗,哥儿俩做贼似的来到坟坑旁,刚准备动手取财,这时就听身后有动静,二人扭过头一看,就见眼前正站立着一个人儿。
说这人打扮的可太奇怪了,当下正值三伏天,竟穿着一身黑色棉袄,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脑袋也被一块黑布包裹着。
却说吴家这哥儿俩见状吓得连连后退,一边退还不忘开口问他是谁?
那人答非所问,就说一句——“我一家老小在这里都住了好几十年,你们是怎么忍心将我们给分开的?”
这人说话声音很低,怎么听都不像是个正常人,给这哥儿俩感觉,就好像这人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声音显得十分僵硬。
吴家哥儿俩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朝前看去,那人早已没了踪影,想起那人刚才所言,再看看脚下踩着的土地,哥儿俩这才恍然大悟,十有八九是碰上纪家死去的鬼了。
经此一出,吴家这哥儿俩被吓得不轻,隔天就傻了,张口闭口就说两字——“有鬼!”
当时正值新中国成立,没人信他俩的鬼话,施工方面依旧正常运行,不曾想建好厂后,老是出事。
北钢厂于1955年初建成,一切准备完毕,同年秋后正式开工,开工没几月,总有工人莫名其妙的掉进炼铁炉。
炼铁炉中的温度少说得有一千度,钢铁都能融化,更别说凡人之躯了,人一掉进去,瞬间连渣都没了,短短半年时间,就这样前后总共死了得有七八个人。
这下工人们可坐不住了,都说这块地皮不干净,以至于老是闹出人命,即便是丢了饭碗也不干了。
虽说当下已是新中国,但不信邪还真不信,况且还闹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万般无奈下,相关政府只得把厂区另迁至别处。
这次依旧建在北城外,由于设备齐全,人手充足,这次迁厂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前后就短短两个来月,依旧用的是以前的老名儿——“北城炼钢厂”,不过却被青平县的老少爷们儿叫成了——“新北钢厂”。
说这个新北钢厂离纪家坟也不远,厂区从纪家坟中搬了出来后,这样一来,再也没闹出过人命,直到1956年开春,又出意外死了人,这次不同以往,已死之人竟然变作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