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爷师徒二人在荒村破庙中过夜,当天夜里的情形和周老爷子当年在山神庙的经历如出一辙,同样是神像显了灵,告诉师徒二人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田二爷平日里不信鬼神,可刚才的遭遇未免太过于离奇,现如今又听徒弟周小义说了这么一段往事,田二爷此刻心里犯了嘀咕,他寻思难不成真如刚才那位所说,此地当真有危险?
一想到此处,田二爷就觉得一阵后怕,当下也顾不上狂风骤雨了,起身招呼周小义就要走,师徒二人走到门口挪开桌子,刚把庙门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幕好悬没把他二人给活活吓死。
雨夜中,庙外全是一道道的人影,要说这些人是活的也不至于把师徒二人吓成这般模样,可偏偏就不是活人,一个个的衣衫褴褛,浑身的血渍,有的甚至连脑袋都没有,形同行尸走肉一般,一瘸一拐的正朝着破庙靠近。
师徒见状吓得冷汗直冒,当下哪还敢踏出庙门半步,一转身又折回了庙内。
当时二人一着急,大门也忘了闩,回头一看,那帮怪物已然到了门前。
整间破庙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庙门,当下又被堵死了,师徒二人躲在墙角,恰似待宰的羔羊,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万分情急之下,田二爷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打算豁出性命跟这帮怪物拼了。
握紧砖头等了半天,那些怪物却不进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就在屋外来回窜动,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田二爷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泥胎塑身,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门口的怪物进不来,敢情是怕庙殿中的神像。
庙门口那帮怪物进不来,可师徒二人也不敢出去,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四更天,伴随着一声鸡鸣,那帮怪物就跟变戏法似的,化作一股黑烟儿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却说师徒二人躲在破庙中一时之间都看傻了,待回过神来,发现正身处村头的一块荒地之上,周围更是空无一物,别说有庙了,就连块木板都没有。
当天夜里发生的一些太过于匪夷所思,着实是把师徒二人吓得不轻,事后回到城里,田二爷还专门找了一个懂行的半仙儿,把当天晚上怎么进的庙,在庙中怎么看到的神像本尊,以及神像本尊说过什么话,包括后半夜看到的那帮行尸走肉般的怪物,这其中怎么怎么回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全给半仙儿说了一遍。
这半仙儿能掐会算,在城里还有点名气,对于城西那地儿那些个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也有所耳闻,他想了一会告诉田二爷:说一阳庄搁明朝末年那会儿在村里修建了一座庙宇,庙中供奉的是不是旁人,正是那一阳道长,你师徒二人那天夜里看到的其实就是一阳道长本尊。明朝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按理说那座庙宇早已不复存在,当下又凭空出现,只能说是一阳道长显了灵,至于庙外那帮怪物,八成是死人后的鬼魂,碍于庙中有神像的存在,所以才不敢进来。
田二爷听完觉得疑惑:“我师徒二人平日里没做半分有背良心的事儿,即便真是鬼,按理说也不可能找上咱俩啊!”
半仙儿说:“此话倒也不假,依我看来,村子里的那些鬼魂并没有恶意,找你师徒二人只怕是有事相求。”
田二爷听完更疑惑了,就问半仙儿:“瞧您这话说的,我师徒二人和那帮鬼魂平生素不相识,能有哪门子的事相求?”
半仙儿不慌不忙的一口茶下肚,嗟了嗟牙花,随即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告诉田二爷:“田队长啊!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具体由来,我看您师徒二人还需上一阳庄走上一遭,不去还不行,有道是人鬼殊途,两者间阴阳相隔,要没什么要紧事,也不会以化作鬼魂的方式找上门来,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都找上门来了,这忙您若是不帮,只怕今后是不得安宁。”
告别了半仙儿,回去的路上田二爷犯了难,照他自个儿的想法,一阳庄那地儿不干净,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半步,可当下又半仙儿这么一说,考虑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来不去还真是不行。
听老辈人儿说,鬼怪害怕阳光,不会在白天出来,田二爷特意挑选一个赤日炎炎的中午,带着徒弟周小义又去往了城西外的一阳庄。
没曾想这一去,竟挖出一桩惊天大案子。
话分两头,放下田二爷师徒二人先不提,暂且来说说北城陈家的情况。
距离重阳节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陈五的儿子是重阳节前丢的,换句话说,这孩子丢了已然有一段时间了,到如今依旧是音信全无,恰似风筝断线,又好比石沉大海。
陈五平生作恶多端,到头来遭了报应,以至于膝下没个一男半女,好不容易盼来个孩子,当下还丢了,怎能叫他不急。
这段时间以来,陈五为此都快急疯了,终日里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晚看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当初看丢孩子的那个小妾一个怒急攻心没想开,上吊寻了短见,陈五得知此事后,不但没有念及夫妻之情把尸身装棺安葬,反而叫人将其尸体给丢去了郊外喂野狗,可见此人心肠之毒辣。
死了一个小妾不要紧,当下最重要的还得是把孩子找回来,要说陈家上下几百号人这段时间来谁没闲着,一天到晚四处奔波,城里城外都走访了个遍,依旧是没寻得半分下落。
眼看事已至此,其实陈五心里也明镜,自己那可怜的孩子八成凶多吉少了,说不准早已没命了。
陈五还真没猜错,他那三岁的儿子自打那天在菊花会上走丢了,当天就丧了命,并且死得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人都没了,这也难怪好些日子过去了,依旧是啥也没打听着。
唠完北城陈家,咱再把话头挖回田二爷这边。
说田二爷带着徒弟周小义出了城中,又来到了城西这地儿,快接近一阳庄时,这时正值中午,即便烈日高照,可师徒二人一想到那天夜里所看到的情形,还是不由得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有心打道回府,但又想起了那半仙儿所言,万般无奈下,只得癞蛤蟆垫桌腿儿——鼓起肚皮硬上了。
师徒二人想得好,那些所谓的鬼魂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在大白天出来作祟,想通这点儿,二人的胆子也肥了挺多,当即抬腿就朝一阳庄走去。
二人刚走到石碑旁边,这时就见路口有个妇人。
那妇人身穿蓝布粗衣,头上裹着块头巾,并在下颌处打了个结儿,整个脑袋被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老太太背上背着一个水桶般大小的竹篓,竹篓上方盖有一块灰布,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那老太太此刻正背对着师徒二人蹲坐在路口边上,双手握紧竹篓背带,想要站起身来,可不管她怎么使劲儿,就是站不起来,似乎背篓里的东西还挺沉。
田二爷看那老太太怪可怜,当时出于好心,就问了一句:“唉我说老人家,需不需要帮忙?”
田二爷要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可把那老太太吓得不轻,当即扔下竹篓就朝着村中跑。
田二爷做警多年,察言观色那是何等的了得,他看那老太太撒腿就跑,就知道这其中准有猫腻,瞬间反应过来,忙朝着竹篓跑去,三两步来到近前,师徒二人掀开竹篓上的灰布一看,顿时是大吃一惊,就见竹篓中有具死孩子。
在田二爷的眼皮底下闹出了人命案子,那还了得,当即招呼徒弟就朝那老太太所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那老太太估计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刚跑到一阳庄村头,就让师徒二人给追上了。
田二爷刚准备上前将其制服,这时由打村中走出了十多个村民,大多数手里都抄有家伙式,一个个的目露凶光、面带狠色,正不紧不慢地朝着师徒二人逼近,瞧那架势仿佛在警告师徒二人:只要你二人敢动手,今天绝对不能活着走出村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师徒二人一时间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要说真打起来,对方无非就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儿老太太罢了,就凭田二爷这身手,他倒不惧,只是碍于官衣儿在身,事情没闹大还好,要是闹大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想到此处,田二爷朝着徒弟周小义使了个眼色,示意先行离开此地。周小义会意,虽说心有不甘,但还是掉头走了。
在村民们恶狠狠的眼神中,师徒二人走出了一阳庄,田二爷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吩咐周小义马上去城里搬救兵,以防万一,自己则留在原地守候。
书不要麻烦,两个时辰后,周小义这小子从城里带来了足足三十多号警力,由田二爷带头,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就奔一阳庄去了,三十多人组成的队伍把一阳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村中的那些个村民起初还想反抗,但以田二爷为首的这帮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随着田二爷的一声令下,在场的警察一拥而上,当场就把村中所有闹事的村民给制服了,其中就包括那个头裹头巾的老太太,事后把这帮人抓回所里这么一审,一通酷刑下来,最后竟审出一桩惊天大案。
在场的警察听完供词,无不感到胆战心惊,敢情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