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老瞎抱着块破石头屁颠屁颠的回到了家中,他老婆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唉我说老头子,你莫不是吃饱了闲得慌,大老远的从山上抱块石头回家来你也不嫌累。”
李老瞎白了他老婆一眼儿:“你个老娘儿们懂个屁,这是块宝石……”
他老婆说这不就是块大石头吗,怎见得是块宝石啊?
李老瞎知道乡下娘儿们见识短,也不愿意多说,他不说呢,他老婆就没把这石头当回事儿。
当天夜里,李老瞎早早吃过晚饭,抱着那块石头就在灯下看,灯光下,但见石头表面还隐隐约约有金光散出。
刚不还说这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吗,怎么这下还发出金光了,难不成真是块宝石?
是个屁的宝石,这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他李老瞎完全把这石头当成了宝贝,都有些走火入魔了,什么金光不金光的,全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以至于他越看越喜欢,认定这就是块宝石,晚上睡觉都要搂着一起睡。
他媳妇儿可倒了霉,一翻身就被撞个大包,老娘儿们脾气一上来,当天夜里就把这石头给扔了出去。
李老瞎隔天一大早醒来,睁眼一看宝石不见了,急得他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光着个大腚就跑出来了,好在那块石头就在家门口,虽说石头没丢,但还是把他气得不轻,当即抱上石头跑去和他媳妇儿大吵了一架。
老娘儿们打又打不过,吵又吵不赢,一怒之下,就去了儿子那里。
李老瞎有个儿子,叫李勇,李勇结了婚,俩口子市里开了个店,做玉石生意。
李勇是个大孝子,一看老娘来了,也顾不上开店做买卖了,忙把老娘请进屋落了座,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就问了:“娘啊,你不搁家呆着,怎么想着到我这儿来了?”
老娘儿们一听这话是又生气又委屈,哭哭啼啼的就把石头那事给儿子说了一遍。
李勇听完是哭笑不得,安慰一番后,当天就安排老娘住下了。隔天早上起来吃早饭,趁着吃饭的功夫儿,李勇就说了:“娘啊!我爹他眼睛不好,您这一走,他老人家吃饭都成问题,我看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一天一夜过去了,老娘儿们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就顺坡下驴地答应了。吃过早饭,李勇收拾收拾,就陪着老娘一道回来了。
李老瞎一看儿子来了,忙把石头抱出来,告诉儿子这石头可不简单,凤凰曾经在上面落过脚,并叫儿子帮忙掌掌眼儿,这到底是不是块宝石。
李勇做的是玉石生意,自身也有观石成金的本领,他将石头拿到手中反复观察一番后,得出结论,这就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根本谈不上什么宝石。
不过李勇是个大孝子,他看老爹一脸的期待,不忍心将实情告诉老爷子,说万一老爹知道真相后,保不齐得气出个好歹来,将来要是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于是撒谎说这还真是块宝石。
李勇出于孝心,撒谎骗李老瞎说这石头是宝石,在咱们看来,他这完全是属于善意的谎言,可谁又能想到,也正因为他撒的这个谎,导致李老瞎老两口双双丧了命。
且说李老瞎本就认为这块石头不简单,如今又得到了儿子的认可,可把这老头儿给乐坏了,还真把这块石头当成了宝,吃饭睡觉都舍不得撒手,连上茅房都要将其带上。
他李老瞎不缺钱,也不打算将这石头卖出去,他想得挺美,心说:“既然让我得着这块宝石,说明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不是,我呀,要将这块宝石当作是我老李家的传家宝。”
李勇一看老爹难得这么高兴,也就任由他去了。
李老瞎家是开养猪场的,说最近这段时间又买了一批猪仔回来,选好割猪的日子,时间一到,就把割猪匠马老三给请了过来。
马老三骟完猪,当天中午留在李老瞎家吃饭,吃饭的时候他看李老瞎抱着块大石头,觉得奇怪,就问李老瞎:“叔啊!您老抱着块石头干嘛哩?”
李老瞎几杯马尿酒一下肚,趁着这股高兴劲儿,就把这块石头的由来给马老三说了一遍,并且还说这是块宝石。
马老三当时也就听一乐,没太当回事,当天晚上回到家,估计也是闲得慌,就把此事给他媳妇儿琉璃耗子说了一遍。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琉璃耗子也听人说过卞和的故事,加上这人本身就是个大财迷,听完马老三所言,她顿时就起了贪念之心,一心想占为己有,于是就叫丈夫马老三去把那块石头偷回来。
马老三平日里本本分分,自然是不可能做这种偷摸下三滥的勾当,但架不住她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加上这人有些怕老婆,最后被琉璃耗子逼得实在没辙,只能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马老三有事没事就去李老瞎家附近溜达,奈何李老瞎是石不离身,一直也没寻得机会下手。
转眼就到了候光明两口子上法场的日子,说青平县的老少爷们儿最好瞧热闹,尤其是枪毙犯人出红差,就没有不爱看的,开店的也不开门做生意了,种地的也不下地干活了,拖家带口,一大早就奔凤凰坝靶场去了。
马老三一看这是个好机会,他寻思着李老瞎那俩口子指定也去法场瞧热闹了,于是当天中午,就摸去了李老瞎家。
说李老瞎兄弟李屠夫当天早上出摊回来,累得不行,就没去凤凰坝靶场凑热闹,想着补一觉,一觉睡到中午,被尿憋醒了,起来上茅房,这时就看见马老三在兄长家附近。
马老三是个割猪匠,李老瞎又是开养猪场的,这二人平日里多有来往,所以看到马老三,他李屠夫也并没有多想,上完茅房,就回屋继续睡觉了。
说马老三当时做贼心虚,也没注意到李屠夫,他看李老瞎家院门没关,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李老瞎莫不是没出去?想到这,他放开嗓子朝院内好了两声,两嗓子下去,愣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他转念一想,觉得那老俩口应该是法场瞧热闹了,只是院门忘了锁。
他马老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又见四下无人,当即抬腿就朝院内走去,来到房前,见房门也没上锁,他也没多想,推门进了屋,来到屋内一看,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原来这个李老瞎根本就没去凤凰坝靶场,此刻正躺在床上睡觉呢,那快石头也在枕边。
马老三拍了拍胸脯,待回过神来,他见李老瞎睡得正香,就想把那快石头抱走,可手一刚接触到石头,李老瞎条件反射一般就把眼睛给睁开了。
李老瞎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醒了过来,马老三见状,当时脑子一懵,都不想事了,鬼使神差地举起石头就朝李老瞎脑袋上砸去,这一石头下去,李老瞎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当场气绝身亡,没了活气儿。
马老三一看闹出了人命,吓得他抱着石头就跑,刚跑到门口,就见李老瞎媳妇儿回来了。
说李老瞎媳妇儿这天也没去法场看热闹,老娘儿们刚去猪棚里喂猪,隐约间就听到屋里有动静,她也没太当回事,等她喂完猪回来,刚准备进屋,就碰上了马老三,她心里纳闷,这马老三什么时候来的?再往屋内看去,就见自家男人李老瞎正躺在血泊之中,已然是具尸体。
李老瞎媳妇儿这才反应过来,哭爹喊娘拉着马老三就不让走,马老三杀了人,心里有鬼,一心就想着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慌乱中一把推开李老瞎媳妇儿,随后夺门就跑。
可怜李老瞎那媳妇儿,老胳膊老腿被马老三这么一推,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地,后脑勺刚好落在门槛上,当场呜呼哀哉归了西,竟死于非命。
马老三抱着石头跌跌撞撞的回到家,把门一关,坐在墙角一把一把的扯自己的头发,心里那股子后悔劲儿就甭提了。
琉璃耗子当天去凤凰坝靶场看热闹了,事后回到家,见马老三满脸泪痕,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他出了什么事?
马老三支支吾吾半天说自己杀了人,他媳妇儿一听这话急了,当即收拾东西拉着马老三就要回娘家。
马老三吓得三魂离了七魄,蹲坐在地上就跟块木头桩子似的,任凭琉璃耗子怎么拉扯他就是不动。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琉璃耗子一看出此,索性也不管了,当天下午,就独自回了娘家。
至于他马老三是怎么追悔莫及,不在话下,咱们是长话短说。
当天夜里十点前后,马老三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这人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想着去李老瞎家里看看,这不,还没到李老瞎家,就被田二爷师徒二人给逮了个正着。
当夜审完马老三后,田二爷当即派人就把那快石头取了过来,发现石头表面还有血迹,不用多说,这指定是杀害李老瞎的凶器。
众人也好奇,说这块石头难不成还真是块宝石?从表面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田二爷吩咐周小义取来铁锤,待砸开一看,众人是大失所望,石头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