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王麻子家里穷得锅都揭不开,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饿肚子,这人真是饿红了眼儿,什么都敢吃,在家附近捡到一个死孩子,抱回去开膛破肚给炖来吃了,这一幕刚好被一个大嫂看见,事后报了官儿。
王麻子入狱后,在大牢中蹲了几年,这些日子刚放出来。
出狱后的王麻子一穷二白,还想着养鱼发财,四处找人借钱,只可惜事不遂人愿,到头来没一个人愿意将钱借给他。
迫于生计,跑去城里干起了脚夫这行当,省吃俭用几个月,攒下来一笔钱,用这笔钱在城里买回几筐鱼苗塘倒进自家鱼塘,奈何屎壳郎撵飞机——没有那本事,根本就不会养鱼,鱼塘里的鱼儿们长不大。
王麻子和候光明孩童时期经常在一起玩耍,有一次二人在候光明家院内玩过家家,小孩子天真无邪,瓦块为碗,泥土当饭。王麻子在刨土过程中,挖出一块银色的物件儿,鸡蛋般大小,扁圆扁圆的。
他那时候也就七八岁的年纪,没见过世面,啥也不懂,听大人们说银子是银色的,以为是块银子,捡起来就跑。
候光明也看见了,这宝贝是从自家院子里挖出来的,怎可能让王麻子这个外人拿了去。眼看王麻子要跑远了,可把候光明给急坏了,小小年纪心却狠,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奋力朝着王麻子砸去。这一石头过去,不偏不歪,正好砸在王麻子后脑勺。
王麻子脑袋被开了瓢儿,打那以后脑子就不正常了,说他王麻子脑子不好使,这话也不完全对,这人脑子有时候也能想事儿,怎么说呢,就时好时坏的这么一个状态。
再把话头往回说,王麻子当初从土里挖出来那物件儿到底是不是银子?
是个屁的银子,就是一个断了把儿的银色汤匙,您要不清楚汤匙是个嘛玩意儿,往白了说就是调羹。毛都没长齐的俩小屁孩儿,还真以为挖着了宝贝。您瞧这事闹的,就为了这个破调羹,使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傻子。
事后王麻子他爹领着傻儿子来到候光明家索要赔偿,当爹的候国清自知理亏,赔了王家一大笔钱,这事儿才算完。
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也正常,今天干仗明天和好,别看王麻子被候光明开了瓢儿,但他不记仇,还是会去找候光明玩儿,后来王家搬出大塘庄,打那以后,两人基本上就没什么交集来往了。
王麻子爹妈死后,他把家门前的庄稼地全改造成了鱼塘,想着学人大塘庄,靠养鱼发家致富,想法儿挺不错,但王麻子没那本事,没过多久,混得连饭都吃不上。实在过不下了,曾也去找过候光明借点应急钱,谁料那候光明根本不念及昔日发小之情,不但没将钱借给他,反而对着他王麻子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这事以后,王麻子也算是看透了候光明这个人。
王麻子出狱后,也听说了,候光明拾回他老子候国清的手艺,干起了养鱼这行当,而且生意还不错。
这二人光着屁股玩到大,他候光明什么德性王麻子最清楚不过,要说吃喝玩乐,这方面候光明倒是在行,可要说养鱼干正经事儿,烂木头刻章——他候光明就不是那块料。
别人都相信人候光明之所以养出来鱼的好吃,是因为有他老子候国清留下来的养鱼配方。
别看王麻子脑子不太好使儿,但他可不信这一套,什么玩意儿就他爹留下来的养鱼配方,即便真有,也不见得他候光明能养得出来那么好的鱼儿。
您说王麻子这人脑子不正常吧,但在这点上,他就比别人想得全儿,考虑得周到。
还专门花了几日时间观察那俩口子,发现这二人每天都是早起晚归的,没看出什么端倪。王麻子不死心,决定晚上去后山看个究竟。
当天晚上,王麻子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出了家门就朝后山走去,来到候光明家木屋前,见屋内烛光通明,俩口子还没睡觉。
王麻子做贼心虚,怕那夫妻俩发现自己,不敢大意,蹑手蹑脚的摸到屋后,来到屋后一看,竟发现有一大土包子。
王麻子看在眼里,虽有好奇,倒也没多想,屋内传来那俩口子的说话声,隔着木板,听不大清楚。
屋上有个纸糊的小窗,王麻子用食指从口中沾了一点儿唾沫,随后捅破窗户纸,趴在窗口眯着眼往里观瞧,但见屋中二人的打扮很是奇怪,瞧那架势,跟贼无异,黑衣黑裤外加黑马靴。
王麻子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心里纳闷儿,大晚上的,这俩口子不好生睡觉,还换一身黑色衣服,莫不成要去做贼偷东西。
就在王麻子疑惑之际,俩口子一人拿着铁锹,一人扛着锄头出了家门。
王麻子愈发好奇,这大半夜的,二人到底是要去做贼啊?还是说要去刨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候光明俩口子便消失在黑夜当中,王麻子本想跟过去看个究竟,但一看二人早已不见踪影,当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确定那俩口子走远后,一闪身来到木屋前,想进去看看,奈何房门上了锁,根本进不去,有心撬门破窗,转念一寻思,与其胡乱瞎折腾,倒不如来它个守株待兔,王麻子心说话,我他娘的还就不信了,那俩口子不回家。
主意已定,又一个闪身又溜回了屋后。山上蚊虫多,尤其是那种有毒的花斑蚊,俗称“花蚊子”,头儿不大,黑白分明,要是被这活物玩意儿叮上一口,可有得受的,起包是小,搞不好还要丧命,王麻子小时候亲眼所见,村里一个老太太就是被花蚊子叮到了脖子,回到家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呜呼哀哉了。
不知什么原因,候光明家屋后苍蝇蚊虫多得出奇,尤其是在土包子那位置,密密麻麻的一片嗡嗡作响,看得王麻子头皮直发麻,心说怪事嘿,这大土包周围怎么聚集了那么多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