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挖回来田二爷这边,三人吃完饭,一看天色还早,田二爷就打算带着徒弟和季大胡子去打听打听这桩案子。
书说简短,这三人从中午一直奔波到晚上,期间把来警局报案的人家走访了个遍,而那些失踪的人没一个回家,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列位!有一点您可记住了,据田二爷所知,第一个失踪的人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案子说起来真是怪事,失踪的人口里既没有女人,也没有小孩,全是男人,老的少的都有,而且这些个人里没一个是城里人,都住在南城外的村子里,并且都是晚上走夜路不见的。
回去的路上,周小义越想越觉得后怕,对田二爷说:“师父,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全都死了?”
还不等田二爷回话,季大胡子抢着说道:“你还别说,有这个可能,依我看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被半夜劫财害命的贼人给谋害了。”
田二爷觉得季大胡子说得不对,对他说:“不能吧,按理说打闷棍劫财的土匪把人砸倒后,顺着钱财就走了,哪有连尸体也一块带走的。”
季大胡子说:“老田啊,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我做警察比你早,年轻的时候我跟着我师父破了一桩案子,说起来,还真和这次的案子有几分相似。”
季大胡子说得这件案子,田二爷也听关帝庙以前的老队长说起过……
那时还是二十多年前,城里有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到警局来报案,同样是说家里人不见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警署制度刚成立,说不好听全是新兵蛋子,没人会破案,话说回来,咱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那时候警局里有个姓杨的老警察,四十多岁的年纪,在缉拿队中当队长,老时年间所说得“缉拿队”,其性质就和现在的“刑侦队”差不多,专门负责破案抓凶。
杨队长能当上缉拿队的队长,自然是有能耐的,前清那会儿他在衙门里当过差,曾也破获许多案子,要论起抓凶破案这方面,整个警局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案子最后理所当然的就落得杨队长手中。
杨队长手底下有个徒弟,就是他季大胡子,杨队长接了这个案子,带着季大胡子等人四处走访打听,一帮人把案子查了两个来月,该找的地方全找遍了,可就是不见人,最后没个结果。
期间还不断有人失踪,无一例外,全是有钱人家的子女,那段时间里,搞得人心惶惶,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连大门都不敢迈出半步。
这案子真不是一般的棘手,官面儿上都不想管了,杨队长虽说有能耐,但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有线索,案子真是没法破,就当杨队长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人来报案,说在城外的一处窑洞里发现了大量的尸体。
咱这里说得“窑洞”并不是指黄土高原地区可以住人的那种窑洞,当然现在说起“窑洞”,估计没几个人知道,老时年间家家户户屋后基本上都有个窑洞,“窑洞窑洞”,从字面上也能理解,它就是个洞,整体来说像一口井,但井是直着往下挖的,窑洞则是斜着往下挖,洞口有双臂张开再围起来这么般大小,洞身一般有三至五米般深,窑洞挖好后还需用大火烧上几个时辰,直至浓烟把壁身熏黑为止。窑洞的作用就是用来存储过冬的食物,好比土豆、萝卜这类的,放进窑洞里面它就不宜发烂,每到逢年过节,还需到洞口前烧香点烛,祭拜五谷神,保佑明年还能有个好收成。
给您解释完了“窑洞”,咱把话头挖回当时,杨队长一听发现了大量的尸体,当即就想到了那些失踪的人,不敢怠慢,带着季大胡子就奔往了现场。
地点是在北城外的一片荒屋后,荒屋四周全是已荒废的庄稼地,早些年打山东逃难过来一户姓李的一家老小,李家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老家山东那边有几十亩的良田,只因当地来了个恶霸,手底下有着百八十号的狗腿子,这帮人手眼通天,勾结官府,杀人放火,是无恶不作。专吃农户,种地要向他们交税,而且不是一分半点,每年的收成这帮人要拿百分之八十,这叫人们怎么活,打又打不过,报官没人管,好多人家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举家搬离,李家人就是趁着夜深逃过来的。
来到青平县后,手里还有点钱,那时北城外有一片荒地,这片荒地在别人眼里没用,但在李家人眼中就是块宝,于是花钱买了下来,一家子不分昼夜的开发土地,期间还在旁边建了一座房子,继续干老本行,小麦、花生、棉花、玉米、土豆、萝卜啥都种,为了方便储存,屋后面还挖了几个窑洞,由于这一家子勤劳能干,没过几年,就发了财,有钱后便回到了老家山东,这些年再也没有回来过,李家人走后,这片土地就没人打理,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荒地中薅草八尺高,平时都没人来。
杨队长带着季大胡子来到此地,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子的尸臭味,臭味冲天,能熏死一头牛,师徒二人强忍着恶心,来到木屋后的窑洞前,看着眼前的一幕,二人无一不感到心惊胆颤,洞中全是死人。
五六个窑洞并作一排,每个窑洞里少说有两具尸体,有的尸体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有的尸体好像刚死没几天,这些死者大多为男性,其中也有两具女尸,尸体已经被虫鼠啃得面无全非,辨别不出谁是谁,好在死者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经观察,发现这些尸体上的衣服全是上好的布料,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杨队长心里猜得个十有八九,窑洞里的尸体准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女没跑了。
杨队长见多了死人,早些年又在衙门口当差,相当于半个仵作,上前查看一番后,最后发现这些死者的脖子上都有一道勒痕,显然生前是被凶手用绳子给活活勒死的。
杨队长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认定凶手还会继续作案,并且仍会到此地来抛尸,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权当没来过,带着季大胡子没日没夜的潜伏在暗处,就等着大鱼上钩,还真让他给赌对了,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师徒二人终于是将凶手捉拿归案。
杨队长之前猜想凶手定是个杀人如麻、长相凶悍的匪徒,可令谁也没料想到,凶手竟是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洋车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