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铁花打算通知同事过来把这两位街头骗子给带走的时候,张富贵已经与朋友说完话,他见到王铁花站在一个摊位前,就赶紧走上前去。
“老板···唉··,这应该叫大师对吧,咱们有什么好宝贝?”张富贵原以为是王铁花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所以迈不开腿了,所以就殷勤的向大和尚打听。
大和尚见到有顾客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富贵,又观察到张富贵与王铁花的举止亲昵,一看就是一对情侣。
于是大和尚掏出那串没有推销出去的佛珠,举到张富贵面前,十分夸张的说道:“哎呀,真是缘分啊,施主,你与佛有缘。”
王铁花见状,知道这个“假和尚”又要行使出刚刚的骗局,就没动声色,打算看看在自己面前,这个和尚是不是依旧会讲出刚刚那套江湖话术。
“这肯定有缘啊,佛祖见谁都是缘。”张富贵跟着和尚说着俏皮话,丝毫不在意大和尚夸张的动作。
倒是张富贵这句话,让旁边的小和尚眼睛一亮,一脸笑意的盯着张富贵。
“没想到施主竟然有佛性,那就太好了,实不相瞒,这串佛珠是我师父佛前诵经时候使用,少说也用了二三十年,原本这个宝贝,我是打算传给我的徒弟,可是今天见了施主,突然灵光一现,就觉得这串佛珠与你有缘···。”大和尚一边说着一边向张富贵展示佛珠的样式。
张富贵抬眼望去,一串不算长的手串,造型古朴自然,整串佛珠黝黑发亮,也说不清是什么材质。
“您就说这个多少钱吧。”张富贵也只当面前的一大一小和尚,是个父子假扮的。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现今这个年头,假乞丐、嫁富豪、假名媛遍地都是,有几个假和尚不是什么奇怪的新闻。
大和尚正在滔滔不绝讲述着手上的佛珠如何珍贵,没想到话还没讲完,张富贵竟然主动的问起了价格。
“施主您就不问问这串佛珠有什么神奇之处么?”大和尚好奇的问道。
“那请问大师,这串佛珠有什么神奇之处呢?”张富贵见到大和尚都主动提了,他就是十分捧场的跟着问道。
“它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没有任何神奇之处。”大和尚十分认真的回答之后,又开始像张富贵仔细的展示每一颗珠子。
“大师,您是不是上我这里逗乐子来了,这没有什么特效,你卖个什么劲儿?”张富贵听到大和尚十分正式的介绍完佛珠的功能之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了。
怪不得这一大一小俩和尚的摊位门可罗雀,一来是俩人似乎没有什么商品拿出来摆设,二来是这个大和尚似乎不会卖东西啊。
现在这个社会,要想卖东西,首先你得会编故事,商品过硬,故事编的好,那就不愁销路,故事编不好,产品质量再好,也可能会造成无人问津的局面。
“老板,你这佛珠,不能这么卖啊,这方法不对。”张富贵现在也不管大和尚叫大师了,直接用上了市井的称呼。
“哦?怎么不对了?还请施主给小僧讲一讲?”大和尚听到张富贵对他的称呼,并没有在意,而是好奇张富贵有什么高见。
“您想啊,这王婆卖瓜,得自卖自夸,您就这么一串珠子,你不给它编出一些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不给它编点儿神奇的功效,你说能有人买么?”张富贵善意的提醒道。
“故事?功效?不行,那不就是骗人了么?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长的粗狂,性格也有一份特殊的憨直。
张富贵听了大和尚的话,突然激起了兴趣,看来这两个家伙不像是夜市里的骗子。
“对了,还没请教大师法号呢?”张富贵有些好奇对方真正的身份。
“哦,这是小僧的度牒。”可能是一路游行到此,路途中有很多人怀疑大和尚的身份,于是听到听到张富贵的询问后,他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证件。
王铁花习惯性的将证件接了过去:“罗汉寺······法号··不懂?”
“姐姐,那是我的度牒,我叫不懂,我师父又拿错了。”小和尚听到王铁花话,赶紧出言纠正道。
“唉,拿错了,拿错了,这个才是贫僧的度牒,贫僧法号了然。”了然大和尚又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份度牒。
王铁花一直负责派出所的档案文件部分,所以对于宗教人士的各种证件都曾见识过。
了然与不懂的这两个度牒一经她手,她就看出来这两个文件八成是真的。
“没想到是了然大师傅跟不懂小师傅,真是失礼了失礼了,实不相瞒,刚刚我还拿两位当作骗子了。”王铁花暂时确认了两个和尚的身份之后,就放下了刚刚戒备,只是她现在还是十分好奇怎么两个和尚竟然来夜市摆摊了。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自责,灭法时代,妖魔鬼怪横行于世,外加佛门内现在也不清净,所以您的担心,小僧懂得。”了然面无悲喜的念了一声佛号,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处境,还是为了当今佛教的处境。
“师父,咱们得继续卖佛珠了,要不今晚咱们就得睡大街了。”不懂小和尚人小鬼大,见师父与张富贵二人越聊越多,可是话里话外一句有关于买卖的词汇都没有。
这怎么能行?今天身上最后的一笔钱,已经用来买鸡腿了,今晚上要是没办法把师爷的宝贝给卖出去,那岂不是要以天为被地为床?
北方冬天的晚上,可不是那么好凑合的啊。
“对,徒弟你说的对,施主,您看,咱俩聊了这么多,那说明咱们是真的有缘,这样吧,这串佛珠,你就买下吧,伍仟元整,您看怎么样?”了然听到徒弟的提醒后,就只好收起讲经的心思,要继续跟张富贵做起买卖。
“大师,不是我说你,您这边儿的缘分有点太贵啊,这串佛珠,您张嘴就要五千块,还是那句话,这串佛珠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张富贵显然对这个价格不是很满意。
要是几百块的东西,他咬咬牙就买了,反正是向佛不向僧,甭管这钱花的值当不值当,可是自己这份心算是尽力了。
可是这张嘴就是五千块,张富贵觉得这不是缘分,是个陷阱。
“谁说没有特别之处,这串佛珠有个十分神奇的功效。”了然也是被逼急了,直接用起了张富贵教给他的销售手段。
其实摆摊第一天,就有几个两眼放光的家伙来跟他购买佛珠。
有出七千的,也有出八千的,但是了然就不想卖给他们。
因为了然觉得这几个人眼里的贪欲太甚,自己偷偷摸摸的把师父的挚爱给带下山已经算是对不起师父了,要是不能给佛珠找个好的归宿,那就是双重对不起师父了。
所以师徒俩就熬着打算找一找有缘人,这几天也算遇到几个,但是人家一听价格,就摆手拒绝了。
今天了然大老远就注意到了王铁花,不是因为王铁花长得漂亮,而是了然觉得这个姑娘眼睛里干净。
后来再遇到张富贵,了然也想把佛串卖给他,因为张富贵眼神也干净,虽然偶尔会有那么一丝猥琐,但是最终还是清明不散。
师徒俩一开始计算过,如果佛串顺利卖出去,五千块钱除去房费,俩人省着点花,能撑到月底的武林大会,到时候在擂台上拿个名次,回头带着钱,给庙里的佛像补一补金漆,给佛堂上的屋顶补一补砖瓦,剩下的还够师徒俩吃上几顿。
这是再好不过的。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算来算去,俩人都没算到这东西有这么难卖。、
幸好如今遇到了贵人,教给了自己如何销售的手段,了然大师也不见外,直接对着刚刚传他知识的张富贵使用起了这个手段。
张富贵一听了然改口了,心说好家伙,您可真会现学现卖啊,于是他乐呵呵的问道:“那请问了然大师,这串佛珠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了然听到张富贵问话,眼珠子一转,直接答道:“它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施主你买了这串佛珠之后,你身上就少了五千块钱,您说神奇不神奇?”
不懂听到师父的答话,不停的伸起大拇指。
张富贵听后也是赞叹不已:“高,您是真的高,合着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能说点儿废话是吧。”
可是张富贵身旁的王铁花却突然开口道:“富贵哥,求你一件事儿行不?”
“买了,我现在就买。”张富贵原本打算带着王铁花就此离开,可是听到王铁花主动开口说有事儿求他,只以为王铁花对这串佛珠动心了。
既然心上人张口了,别说五千块了,就是五万块,五十万块,张富贵也是愿意花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两位师父没地方住宿,你那边正好有地方,你看能不能收留他们几天?”王铁花讲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自己要做好人,却要自己男友出力,可是看到不懂小和尚畏畏缩缩的将自己缩称一团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听到王铁花的求助,张富贵心里也是泛起了一丝丝难处,毕竟自己院子里的情况太复杂,不能让不相干的现代人过多的接触。
可是他顺着王铁花的眼光,见到了衣服略显单薄的不懂小和尚,一时间就把所有心思都抛却了。
这辈子,张富贵最见不得的一件事儿,就是有孩子受苦遭罪。
如果刚刚这个不懂小和尚所说是真的话,那张富贵是绝对不会让这样他流落街头的。
别管出家人还是在家人,在张富贵的严重,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
“施主,不要为难了,你要是真为难,不如··不如就把这串佛珠给买了,这样我跟师父就不愁没地方住了。”不懂小和尚似乎听到了王铁花对张富贵的请求,看着张富贵深皱眉头的样子,就出言建议道。
看了看一心想卖出佛珠的小和尚,再看了看觉得自己过于鲁莽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王铁花。
张富贵直接对了然和尚问道:“大师,您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去我家住两天,行不?”
他原本以为了然会推辞一二,没想到了然听到张富贵话,眉眼笑的就睁不开了:“那敢情好,我就说施主与佛有缘呢,您瞧,缘分就来了吧。”
说完了然就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包裹,收拾好之后,了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憨直的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羞愧的对张富贵说道:“施主,实在不好意思,我想问您一件事儿。”
“大事请讲。”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自己已经张嘴邀请对方来自己的厂房,张富贵也不再拖沓,看着了然有些不好意思模样,张富贵就直接问道。
“我跟我徒弟能住几天啊?”了然大师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语出惊人,让张富贵一时间哭笑不得。
“想住几天就住几天,要是您没地方住,在我这里过年都成,我们院子大,房子多,但是就有一点,还请大师牢记于心。”张富贵果断的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然这副不见外的模样竟然让人感觉不到厌烦。
“施主请讲,我们师徒俩一定铭记于心。”了然双掌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
“我们院子里啊,人多事儿杂,但是我敢向大师保证,我们绝对不做任何违反道德的事情,就是人太多,所以大师你们师徒俩,平时····。”张富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磕磕巴巴的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施主请放心,既然是出家人,那就有一颗出家心,这点小僧还是懂得。”了然虽然看起来憨直,可是瞬间就明白了张富贵一直纠结所在,当下就对张富贵做出了保证。
“我也懂得,请施主放心。”不懂小和尚也跟着师父,一起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说道。
“大师别见怪啊,家里人太多,而且··而且都很怪,对了,我叫张富贵,您叫我富贵就行,实话实说,这还是头次跟佛教徒接触。”张富贵见了然这么善解人意,然后才想起自己还没介绍自己的身份。
“富贵富贵,泼天的富贵,施主好名字啊。”了然听到张富贵的名字后,笑着赞叹了一句。
“大师,我叫王铁花。”王铁花见到张富贵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而了然和尚又奇奇怪怪的说了一句佛谶,当下就调皮的介绍起自己。
“铁花铁花,铁树开花,女施主,难得难得,富贵施主,您可以好好珍惜啊,这样才能守住你的富贵。”了然说完,又恭敬的对着二人行了一礼,然后继续弯腰收拾行李。
张富贵听着了然和尚说的神神秘秘却又十分有趣,当下就想跟王铁花小声调侃两句,没想到一转过身,王铁花就趁着众人不在意的时候,亲了张富贵一下。
“富贵哥,谢谢你,这次是我太鲁莽了。”王铁花略有歉意的说道
一时间张富贵就觉得自己好像受了雷击一般,浑身酥酥麻麻的,哪里还顾得上王铁花在讲些什么。
此时富贵心想:收留两个和尚,就能让女神亲自己一口,这要是盖一个寺庙,那不得起飞了啊。
“富贵施主,好人自有好报啊。”不懂小和尚人小鬼大的对张富贵说道。
张富贵得意的冲他挑挑眉,然后一行人就朝着红星厂房的方向走去。
“大师,不知道你跟你徒弟游方至此,是来做什么的?”张富贵好奇的问道。
“我们庙里年久失修,佛像上的金漆都掉了,这次听说有个武林大会,我跟我徒弟就过来凑个热闹,要是侥幸能拿个名次,修补佛像的钱,修补寺庙的钱都有了。”了然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来意如实的告诉富贵。
“是的,都有了,然后剩下的钱还够大吃好几顿呢。”旁边的不懂小和尚帮忙补充道。
没想到出门捡俩和尚,竟然就捡到了武林大会的参赛选手,这是张富贵意想不到的。
张富贵原本想跟二爷打声招呼,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天二爷的摊位围满了顾客,人多混杂,张富贵又是一个不好热闹的人,于是他就直接带着了然师徒与王铁花走回了红星厂房。
“施主好大的家业啊。”了然走进厂房大门后,左右前后的打量了一番,然后衷心的赞叹道。
“是啊是啊,师父,这要比咱们寺庙大上多少倍啊。”不懂小和尚也跟着说。
“不瞒您说,大师,我啊,就是一个保安,给人看家护院的,不过院子的房子咱们可以随便住。”张富贵牵着王铁花的手,一边走着一边介绍。
王铁花则是跟个小媳妇儿一样,跟在张富贵的身边。
“对了,大师,我只知道你们出家人有戒口一说,但是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及时跟我讲一下,以免坏了你们的规矩。”张富贵这才想起佛门内教规森严,跟俗世的人大不一样,于是赶紧先问清楚,省的无意间做了什么冒犯的举动。
“阿弥陀佛,富贵施主您有心了,正所谓入乡随俗,小僧什么都能吃,就是不素。”了然对着张富贵致谢道。
“这我懂,你们出家人是不粘素的····不吃素?不是说不喝酒不吃肉么?”张富贵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的,富贵施主,您没听错,我不怎么吃素,酒倒是能喝上二斤。”了然怕张富贵没听清楚,特意又解释了一边。
不吃素?还喝酒?那自己捡来的是什么和尚?张富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不由得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