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的冬季,透着一股湿哒哒的冷,总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股冷气能钻进衣服里。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脸倦怠的坐在躺椅上。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让人不放心的弟子,今天应该是搓上一桌麻将的好日子。
“师父,您老就不能陪我一起去么?”老人面前蹲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四方脸,身形消瘦,此刻他正在卖力的求师傅一起跟自己去参加那个武林大会。
“瓜娃子,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你师父我老人家,现在安逸的很,凭么子要跟你出去耍一趟。”老人似乎并不为徒弟的建议动心。
实话实说,老人并不放心徒弟去参加那个什么所谓的武林大会。
不过年轻人么,要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突然之间就变老了,岂不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
“白练,你要晓得,这白眉拳拳法要义是凶滴狠,好在你个孩子心里朴实,所以我才放心让你出门跟人比武,但是你这个孩子,平时就好像榆木脑壳一样,楞个怎么敲都敲不动,所以这次远行,你记住这样几句话。”老人拿出身边的水烟,吸了一口之后,颇有些担心的说道。
“师父请讲,徒儿一定好好听着。”白练听到师父有重要话讲,于是他立马转过身,一脸郑重的望着师父。
“大城市里头,有些个理发店按摩店,凡是挂红灯笼的,千万不要去。”白练的师父又抽了一口水烟,慢慢的说道。
“红灯笼···不要去。”白练小声重复贵一遍,虽然不清楚师父为什么突然告诫自己这件事儿,不过想到师父早年也曾随着师爷行走江湖,所以这句话一定有着重要的含义。
“徒弟会记在心里的。”白练抱拳对师父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有困难,找警察,咱们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这个社会,么得一个人能够大过法去,所以遇到事情不要慌,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嘛子都不要怕,晓得不晓得?”一股股烟将师父笼罩其中,可是老人家的嗓音洪亮,字字都穿进了白练的耳朵里。
“徒弟记住了。”白练老实的回答。
“最后一件事儿,是当年我出门的时候,你师爷经常跟我讲的,现在我也把这句话传给你。”师父说完这句话,放下了手中的水烟筒,朝着白练的方向招了招手。
白练听到这句话乃是师门代代相传,不由得挺了一下胸膛,然后弓着腰,将身子贴到自己的师父面前,等待着师父传下去这句师门要密。
“出门在外,凡事小心,不要主动挑事儿,但是别人挑事,你不要怕麻烦,师父这身骨头还有着几斤重量,天塌了,师父给你顶着。”老爷子说道此处,睁开了他一直眯着的双眼,一阵精光从他双眼内射出,此时躺在竹椅上的老人,仿佛就像一直横卧石上的猛虎,虽没人择人而嗜的凶猛,但是任何人看到后都不能小视。
白练听到师父说完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两步,直接跪倒在师尊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师父,您老人家保重,徒儿一定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养育之恩!”白练将脑袋紧紧贴着地面,此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离开师父去参加那个什么武林大会。
老人又把双眼紧闭,一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川蜀老人。
“瓜娃子,快点去吧,早去早回,你师妹还在等着你嘞。”老人说道这里,嘴角开始上扬,甚至连带着他所坐的竹椅都开始得意的摇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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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大地,一坐偏远的村庄,一个干净且简陋的农家院子里。
“娃他娘,你不要拦着俺,俺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与自己的老婆争论着,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不小心,伤了自家的婆娘。
“孩儿他爹,你就随了孩子的愿吧,他也老大不小了,他喜欢闯,你就由得他去闯就好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生的大方端正,此时她正在用力的抱住自己的丈夫,以免自己的丈夫出门去捉拿自己的儿子。
“娃儿他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僧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出门参加那个武林大会?就他那浮躁性子,万一出了好歹,你好到时候又得朝我耍气。”中年男子无奈的对自己老婆解释道,可是一时间他还真的无法挣脱自己老婆的束缚。
毕竟这两条白藕一般的胳膊,自己怎么舍得用力揉捏呢?就算是用力,也不在这个用力啊。
“好啊,原来你明面上挑儿子,背地里是在说我啊,原来你是觉得是我脾气大啊。”女子本来觉得自己理亏,可是听到了自己丈夫刚刚那句话,立马找出了话头。
此时女子也不在阻拦自己丈夫,而是将风眼一竖,脸色一冷,直接不理自己丈夫了。
中年男子恍惚间觉得好像是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一时间他有找不出自己说错了什么。
只是如今看着老婆的脸色不善的样子,那不管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那都是自己说错了。
他王老武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半夜三更去路过坟堆,他都不会心虚一下。
可是他唯独怕自己家的婆娘。
老婆生的好看,又是村里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就这样天仙一般的女子,最后竟然嫁给自己这个穷小子,然后还给自己生了一大胖儿子。
由于当年儿子出生之前,有个大和尚前来化缘,临走时大和尚说让王老武放心,他老婆临产的时候肯定会母子平安。
就如那个大和尚所说一样,自己老婆临产时候,那是无比顺利。
为了纪念此事,没什么文化的王老武就把自己儿子取名叫王僧。
王老武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儿就忍不住憨笑一阵。
自己空有一身蛮力,虽然有些家传武功,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手头上有功夫,不如脑子里有功夫。
好在这个家有自己的老婆打理,自己只管埋头苦干,整个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最起码在村里面还是算得上中上之家。
可是这天下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心如意的,自己有个好老婆不假,可是这个儿子王僧属实不争气。
不喜欢读书,上到高中就不念了,不念书就不念书吧,反正他爹也不是什么秀才,只要识得几个字,踏踏实实的,在这个社会是饿不死的。
结果这小子连农活也不愿意干。
反倒是自己家传的拳谱,这小子是每天练个不停。
就在前几天,这小子突然报名参加了一个什么武林大会。
那是咱们能参加的,武林大会武林大会,咱们就一个普通的农村人家,连武林人士都算不上,报名那个有个啥用。
万一被骗了呢?
可是少年儿子顶死老子。
王老武发现随着儿子年龄的增长,自己与儿子对事务认知的矛盾越来越大。
如今王僧不但执意要参加这个武林大会,甚至连包裹行李都弄好了,这样一心扑在土地庄稼上的王老武如何能够接受。
不过王老武怕老婆,这件事儿十里八村远近皆知。
如今家里婆娘开始发威,就是号称人状如牛的王老武也得跟着吃瘪。
看着娇妻在自己面前开始耍着蛮横,老实的王老武只得先放过儿子的事情,开始一心一意的哄老婆。
“娘,爹,你们俩慢慢恩爱啊,争取在我回来之前给我生个小弟!”王僧知道这是自己母亲再给自己创造机会,于是他赶紧把包裹往身上一背,头也不回的朝着村口方向跑去。
发小们还在那里等着给自己送行呢。
“小兔崽子··你···。”王老武看到儿子要趁机溜走,当时就要发怒,可是老婆在自己身旁,这火又不敢发出来,只能由着自己的儿子跑了出去。
王僧脚力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村口。
几个发小早就推着摩托车等候王僧多时。
“僧哥,我计算好了,现在咱们走,能赶上下个点儿的大巴车。”一个长发青年,对着王僧说道,看来是由他出面送王僧去赶大巴。
“好的,兄弟们,那我家里父母就靠你们了,我拿个冠军就回来。”王僧二话不说跨上摩托。
其余发小分别与王僧告别之后,长发青年就载着王僧驶向了去县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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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咱们这还有走多久啊。”一个小和尚闷闷不乐的问着前面的大和尚。
“估摸着,再过半小时,就应该到地方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歇一歇了。”大和尚一脸和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笑意十足的样子。
“师父,为啥咱们要参加这个武林大会啊。”小和尚苦着脸继续问道。
“你没看啊,冠军奖金两百万,你师爷不是一直愁眉苦脸的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庙里的佛像应该修一修了,金漆都掉了,咱们把这个冠军给拿回来,到时候修佛像金漆钱不就有了么?”大和尚笑呵呵的回答。
“可是师父,佛像上的金漆不是你撕下来去换酒的么?师爷也不是愁眉苦脸啊,他那是气急败坏啊。”小和尚老实的问道。
“唉,徒儿,看来你还是修行时间短,着相了,为师相不予解释,你就自己悟一悟吧,悟透了再跟师父讲话。”大和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念了一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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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已经坐上火车了。”一个小道士将在火车上将自己的行李归置好之后,随手拨通了手机。
“对啊,火车都快启动了,我估摸在过几个小时我就到云南了。”小道士随意的往座椅上一摊,然后看着窗外的景色,对着自己的师父继续汇报。
“什么?武林大会的举办地在华北?完了!师父,我又坐差车了!”小道士一听自己师父的提醒,瞬间觉得坏了,这举办地明明在北方,自己怎么就去往南方了呢?只可惜火车已经启动开了,不再给他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