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怎么样了?”二爷见到张富贵走回来的神情,感觉到他似乎已经想出了行之有效的方法。
“二哥,我··我可能需要找一下李老三。”张富贵先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坚定的说道。
“那赶快吧,事不宜迟。”二爷说道。
然后张富贵就掏出手机打给了耳环,让耳环将他屋子里保险箱中的纸条给带过来。
这时候关羽在旁边提醒道:“还有华大夫,也请他过来一趟吧。”
二爷此时还是更加愿意相信华佗。
张富贵听从了关羽的建议,就让耳环带着华佗一起赶到医院来。
就在张富贵跟大夫去办公室详谈的功夫,李蓉已经知道了王铁花的身份。
为了不让李蓉因为顾忌到孤儿院的原则而赶自己离开,王铁花第一时间告诉了李蓉自己与张富贵的关系。
李蓉此时是喜忧参半,看着躺在床上的大哥,喃喃自语道:“你要是能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就好了,大哥,你病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张富贵只能在旁轻声言语,尽量安抚着李蓉的情绪,并且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想办法让李院长清醒过来。
大约不到半小时,耳环就带着华佗走进了病房。
华佗看到床上的病人,大概就明白了张富贵请他过来的含义。
于是他也不推脱什么,径直走到病床旁,伸手搭在李院长的手腕上。
过了十来分钟后,华佗深深的叹口气,然后闭上了双眼。
“华大夫,怎么样?”二爷率先开口问道。
“唉,脉若悬丝,已经是一片衰败凋零的景象,非医药所能致也,而且依老朽诊来,床上的这位病人,病源出在五脏六腑,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恐怕他身体的器官已经衰朽了,就算是人醒过来,那也是无源之水,无薪之火···,唉···。”华佗连连叹气不止,毕竟身为医生的他,没有办法拯救病人,也是一件及其难过的事情。
结合刚刚医院里大夫给出的医疗报告,华佗此时所说虽然不像报告上那么详细,但是只是通过自己的诊脉,就大概弄清了李院长的病情与病况。
由此看来,华佗的医术简直可以为称之为出神入化。
张富贵见到华佗也没有丝毫办法,便跟关羽使了个眼色,然后默默走出病房,拨通了纸上的电话号码。
就在张富贵按下拨话键的时候,那张记载着李老三联系方式的白纸,竟然慢慢的消失在张富贵的手上。
张富贵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此时只是盼望着李老三能够快一点的接通电话。
焦急的等待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与上次接电话声音不同,这次是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话语里还夹杂一些中原地区的家乡话特色。
“喂,泥着水?”
“那个,我找李老三。”听着陌生的声音,张富贵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公共电话老板换人了?还是说自己打错了?想到这里,张富贵的内心又增加了几分焦躁与不安。
“老三伞!电话!”电话另一边果真的去叫李老三了。
看来自己没有打错,这下张富贵算是松了口气。
“喂,我是李老三,你找我什么事儿?”一个油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张富贵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的期盼着这个声音。
“李老三,是我啊,张富贵,你现在在哪里呢?”张富贵急切的问道,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李老三带到李院长的病床前。
“嗯····喂?你是谁?你找谁?”李老三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张富贵瞬间明白了李老三的意思,赶紧改口说道:“李爷爷,我富贵啊,我找您有些急事儿,你现在在哪里呢,我马上去接您,还是说您打车过来?这次您打专车都行,怎么贵怎么来,您看成不?”
想起李老三每次来到红星厂都是神神秘秘的,张富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接他。
“唉,我现在忙着呢,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这样吧,你来接我吧。”李老三话语里的每个字都透漏着为难的意思。
“好好好,那感情好,您说地址,我马上去接你。”张富贵知道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家,所以把姿态放的极低。
“红浪漫洗浴中心,就是城西最大的那家,赶快过来吧,来了跟前台说一句找李老三,然后你就能找到我了。”李老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红浪漫洗浴中心,是本市的一家极大的娱乐休闲会所,曾经是一家有名的销金窟,是让正经的男人变成不正经的地方,也是让不正经的男人变得不像是男人的地方。
后来经过几次警察上门普法教育,然后又请了当时的老板去监狱做了几年的客。
如今已经整改为正规的娱乐会所了,主营的项目就是桑拿按摩之类的服务。
张富贵重复了两句地址名字,然后走回病房,对着王铁花说道:“铁花,我这里有些事儿,你能在这里替我照顾一下李妈妈么?”
王铁花没有问张富贵要做什么,但是想来肯定是与李院长的病情有关,于是便十分懂事儿的说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然后张富贵便又对华佗与耳环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关二爷开车奔向红浪漫洗浴中心。
到达地点后,两人便将车留在停车场,一丝时间都不愿耽搁的直接走向大厅前台。
“你好,我找一下李老三。”张富贵按照李老三吩咐那般,对着洗浴中心的前台说道。
“好的先生,你们俩都要找李老三么?”前台服务员礼貌的问道。
“是··是的。”到这时候,张富贵突然发现有些不对,难道找李老三还是单独见面么?李老三也没提醒过啊。
“好的,先生,还学要的别的服务么?”服务员继续问道。
“不··不了,我们俩只需要找李老三。”张富贵回答。
“嗯,好的,两位消费五百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服务员报以职业性的微笑。
五百?怎么见个面还要掏钱呢?
“那个不好意思啊,这个李老三是你们这里的员工么?”张富贵疑惑的问道,不是他舍不得掏这笔钱,而是他怕自己找错了人。
“是的呢,先生,李老三是我们公司新请来的按摩大师。”服务员边解释边递给张富贵一张宣传单。
只见宣传单上面印着李老三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李老三一改往日猥琐的神态,只见他正襟危坐,目视远方,身上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照片旁边还印着一些小字,内容就是介绍李老三多么多么了不起,简而言之就是从小励志要做世界第一流的搓澡按摩大师,长大后为了学习世界上最先进的搓澡技术,先去东北,后下江南,然后国内市场已经满布不了他了,于是紧接着他就去韩国日本东南亚,七大洲里出了南极洲之外,李老三都过去了,可谓是学成归来。
介绍完这一大堆之后,旁边还用括号注释着说李老三擅长命理学,可以批八字、算婚姻、算前程之类的,最让张富贵无奈的是宣传单还注明李老三擅长治疗脚气。
用一个字来总结,那就是杂,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太杂了。
算了,这节骨眼儿也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只要能找到李老三,别说五百了,就是五百万现在张富贵也认掏。
于是张富贵拿出银行卡,痛快的付了帐。
然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二爷与张富贵一同来到名为月亮房的包间。
“两位请稍等,李大师马上就来,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拨打前台电话。”服务员说完就告别两人。
张富贵与关羽面面相觑的坐在包间里,搞不清楚李老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哥,实在对不起,明明是李老三给你留的电话,结果我都都用在我自己的身上。”四下无人,张富贵就摊开心扉与二爷说了两句知心话。
“不要这么说,你我兄弟,有些事情就不必分的这么清,如今之计,唯望李老仙人能有办法拯救一下李院长。”对于张富贵所说的这些,关羽肯定不会在意的,谁让他是关二爷呢。
俩人在包间里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听到一个人端着托盘、哼着小曲儿走到了包间。
“呦,都在啊?”来人正是李老三,虽然墙上贴着一个禁止吸烟的标志,可是这并不妨碍李老三叼着根烟,只要不点上就好了。
“李爷爷,盼星星盼月亮可盼着你来了,您在这儿是干什么呢?”张富贵给二爷使了个颜色,赶紧上前热情的对李老三问好。
“干什么?上班啊,实话实说,这礼拜到现在,我还没开张呢,要不是今天你们俩来了,我是一个活儿都卖不出去。”虽然嘴里的那颗烟没有点燃,但是李老三依旧十分正式将香烟夹在手指中。
“您还要需要上班啊,早说啊,您来保安队,我给您开工资,您想要多少我给您开多少,到时候什么活都不用您来干,而且我保证拿您当活祖宗一样供着,您看怎么样。”张富贵掏了掏兜,遗憾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打火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没放什么好屁,放吧。”李老三先朝着屋外瞅了一看,确认无人之后,才小心的锁上大门,然后从托盘里拿出一盒火柴,潇洒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您了,最近啊,我朋友送我几瓶好酒,你说这东西我也不配喝啊,想来想去,这天底下,只有您才最适合,您今晚有空么?我请您吃顿饭啊。”张富贵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而是尽可能给李老三灌迷魂汤。
“就你?你小子把你那些心眼藏好了,你啊,还有实话实说吧,不过事先说好啊,我能办的办,办不了的你求我我也没办法。”李老三伸手打住张富贵的话,顺势挥散了一下面前的烟雾。
“不可能,这天底下就没有您办不了的事儿,不瞒您说,我还真有小事儿要求你,小事儿,芝麻小的事情,所以您千万别推辞。”张富贵依旧保持着笑脸。
别说低三下四的求人了,只要能救李院长,他张富贵不当人都行。
李老三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张富贵,轻声说道:“你啊,唉,算了,不多说了,小子,我问你,你知道我为啥让你们俩来这里见我么?”
“您刚刚不是说了么?让我俩来给您捧场来了,要不我现在出去办张卡?二爷最近身体受伤了,等他养好伤,我俩保证天天来。”张富贵话里话外就是不停的对李老三许下各种好处。
李老三将烟屁掐灭,瞄着墙角丢了过去,然后看了看张富贵,有看了看关羽,最后径直走到屋里,对着二人说道:“坐吧,钱都掏了。”
二人也依照李老三的吩咐,紧挨着李老三坐下来。
“饮料免费啊,随便喝,但是他这里的什么特色果汁之类的都别点了,都他娘的是骗人的,还有那个印度神油,就是超市最便宜的花生油。”李老三说着,从冰箱里掏出两罐汽水,递给了关羽二人。
张富贵听到李老三的提醒,就从兜里掏出了那瓶他一进屋就发现的印度神油。
见到俩人都坐好了,李老三一改往日猥琐的气质,突然仙气飘飘的说:“其实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去医院。”
“是,我懂,毕竟医院跟澡堂子的按摩师傅算是两个系统的。”张富贵随口回答道。
李老三白了张富贵一眼,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当神仙的,最忌讳的去医院这种地方。”
“没想到你们神仙跟普通老百姓一样,都不敢随便去医院。”张富贵听后感慨道。
“是啊,你们去是怕花钱,我们去了是损功德。”李老三默叹一声。
等等,这时候张富贵反应过来了,原来李老三知道张富贵是在医院给他的打的电话,那么这就代表着,李老三是清楚的知道此番他来前来的用意。
那李老三这一套奇奇怪怪的行为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张富贵就要上前直接问话。
可是二爷却轻轻的拍了拍张富贵的肩膀,示意其不要着急
“医院里啊,就是这人世间痛苦与欢喜的交织地,治好了病、养好了伤,那肯定是欢天喜地的,但是治不好病,或者说没钱治病,就只好怨天尤人了。”李老三缓缓的说道。
“老仙人,在下愚钝,实在不明白,这为何去医院是有损功德呢?”二爷替张富贵对李老三问道。
“你是个英雄,向来做事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见到有人向你求助,你却无法帮助他,那么你还算是英雄么?”李老三没有刚刚口吻,此时的他严肃的让人有些陌生。
“可是为什么不救呢?故意躲避与视而不见不就是一码事儿么?”张富贵明白了李老三的意思,于是他追着问道。
“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虽然未必全对,但是也有着几分道理,天道管理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我们只是帮助天道,亦或者说,在天道眼里,我们跟你们,没有任何区别。”李老三依旧挥散着他身边的烟雾,只是那团因为他抽烟而产生气体,在他的挥散下,化作一道太极,随即阴阳两鱼分别朝着上下纷飞,直至消散。
张富贵与关羽清楚,李老三讲话说道这里,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了他。
“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张富贵不甘心的问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这是那个李白当年写出来的诗句,仙气飘飘啊,跟这句诗比起来,我倒是像个俗人了,可是长生二字,岂能是仙人抚顶便能做到的?天道不可知,人间不可预,富贵,李院长期限已到,他的病,我是治不好的。”李老三说完,竟然面露愧色,有些不敢望向张富贵的意思。
这下张富贵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医生说李院长的病是人力不能及的。
李老三说李院长的病是已经做下的定数,不能改的。
那我应该怎么去救李院长?
“李老神仙,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李院长对富贵来说,恩同父母,这种事儿,你不能袖手旁观啊。”二爷看着李老三,颇有些激动的说。
“李老三,只要能救李院长,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张富贵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除了求助于李老三,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李老三听了关羽的话,又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张富贵,最后沉思了许久。
而张富贵与二爷没有出言打扰李老三,他们也看出李老三的确是有想要帮忙的意思,但是李老三似乎也在因为某件事情而深思熟虑着。
就在张富贵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李老三先开口了:“富贵,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