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紫衣道士在殿内未动,黑衣小道士则负责引路。
言淡和温良挤出人群,走上石头小道,又出了一道门,面前变成了林荫山路。
言淡这才知晓为什么小道士还要特地来引路,实在是因为这边的路,比前面上山路更难走。
一片杂草丛生,绿树成荫下,是人为踩踏出的曲折小径。
这一块并没有石阶垫脚,也没有特地铲平,有时还需要把着树木借力才能跨上去,因此又花了两刻的时间才来到了新的院门前。
“这里就是后院了。”
这木门上着锁,接着院墙,连带着那条曲折山径,将两边完全分隔开,却又都处于观中。
一边烟火人影热火朝天,一边读书诵经声清朗响亮,皆在这道观中和谐共处。
也顺应了道法自然无所不容的旷达态度。
那木门只是半掩,小道士依旧过去敲了敲门,似乎是在提醒谁,“送二位善信到此,贫道也要去前殿了。”
“谢道长。”
两人拱了拱手,目送小道士走远,这才一齐踏入门槛。
守门的道士听到敲门声,起身站到门侧,嘴里还念着未背完的经,看上去刚回过神。
看来黑衣小道士刚才提醒的便是他了。
道士见二人进来,也不多问,只将门再次掩上,并不插上门栓,“两位善信请自便。”
说完不理会青苔丛生的地面,席地而坐阖上双目,又进入了自己的神游世界,仿佛无人能打搅他。
守门守得如此随意,这门……其实不守也行。
言淡腹诽了一句,嘴里答了句是,表示知晓。
两人对视一眼,向前走去。
穿过一木板做成的简易‘桥梁’,‘桥’下流水清浅,似乎是被人为从附近小溪挖引过来,作为道士们的生活用水……
又往前行了几步,这才算正式到了道士们的住处。
“这里人不算少。”温良眼瞥见几个穿着书生布衣的人,在院子各处或坐或立,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两人越来越近,这些书生也见到了黑色捕快服。
他们眼神有些游移,忍不住朝那边看,猜测这里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手里虽还拿着书,但心思明显已不在上边。
言淡留意到书生们的神态,见温良已主动走上前去问话,她便未急着跟上,反而观察着院子里的环境。
每个房间面积看上去不大,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只中间空出窄窄的过道以供行走。
透过开着的窗页能看到房内景象,一个书柜,一张书桌,里边紧凑挤着两张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装饰。
几乎没有个人单独的空间。
那便也大大缩减了犯案的机会。
如若那刘有束真的在紫曦观求学,道观的环境是群居状态,他是寻找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去作案呢?
想到这里,言淡又走过木板桥,返回到门前。
“这位道长,有一事想要请教。”
待道士睁开眼,言淡拿出奉公门的令牌,这才发问,“请问这些学道弟子是一直在此居住,不能随意下山么?”
道士摇摇头,“他们只是过来求学,还未入道门,所以并未限制他们出行。”
“那每日出门的人多么?”
“这些学道弟子还算刻苦,只每几日下山看看亲人。”
言淡皱了眉,“哪些学子出门,多长时间回来,你可知晓?”
“贫道不知,不过……”道士指了指正殿的方向,“每日卯时初紫曦观门开之前,师爷……也就是出云道长,他会在中庭讲学,玄成道兄会记录到场人名。道观夜间会锁门,去了晨课,自然前夜应也是再观中住了。”
“这也只能确认这些学子前日夜间和今晨在山上,其他时间如何能知晓?”言淡继续追问。
“可以知晓……紫曦观膳食由丹为道兄负责,这些学子的餐食都有交供奉,和我们清修吃的也不同……因此道兄每日也会记录用膳学子的名单,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紫曦观什么时候用膳,一日几食?”
“一日两食,卯时三刻开,未时初关。”
言淡换算了下时辰,那不就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开门,然后中午一点就关了。
早上一顿,中午一顿,不吃晚饭了。
她思考片刻,“那午后或是晚间呢?学道学子可有夜不归宿的情况?”
“酉时至戌时,我们会一齐上晚课,念诵《玄门早晚功课经》,玄成道兄会在场指导,也会记录到场人名。”
卯时初、卯时三刻、未时初、酉时至戌时……几个重要节点基本上贯穿了一整日。
紫曦观建成后,春明山白日人不少。
凶犯手段残忍,受害者不可能不挣扎求救,在山上作案可能性几乎算作零。
如今的山路并不像现代那样平整,即使是道士们特地请人一起重修了山脚到紫曦观的山路,但也只能说比起以往更易行走,比起现代齐整的台阶和平台还是有些许差距。
好在春明山不算高,言淡和温良体力算是不错,速度保持匀速,用了半个时辰到了观门。
下山相对来说比上山更难,因此速度减慢,可能需要更久,更别提还有到后院的这一段……
需看过那些名单,才能知晓凶犯的犯案时间。
然后通过时间,大概划出时间段内凶手能到的范围,以此推论出作案地点。
言淡理清了思绪,问道:“不知可否请道长帮我去拿来这几处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