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监工,言淡随机挑了几个歇脚的脚夫继续询问。
又花费了半个时辰,听过不同人的讲述,她发现码头上大部分人皆知这药铺赔钱的事儿。
那赵姓脚夫名赵三,家中本不穷,但一溜烟生了好几个孩子,开销便大了许多。
他不仅在码头上搬搬抬抬,没有商船过来的闲暇时还会去街头巷尾接些临时的杂活。
其妻姓黄,名字大家没问过。
只听说她有个稳定的活计,是在酒楼做着洗碗杂工。
黄嫂子平日要做事,还得照顾年纪幼小的孩子,抽不出空去挣更多钱,所以只能让赵三去找活计维持家用。
后边赵三得了臌症,家里便少了大半收入,还增加了巨额支出。
这个家庭瞬间掉入地狱,不仅积蓄全无,药钱也没法支付,只能四处求周围的人借钱,这码头的脚夫许多都被他借过,所以大家便都知晓了这件事。
本来赵三吃着药似乎有些好转了,眼看着他开始在街头四处找活干,遇见还对脚夫们夸下海口,说过段时间就还钱。
结果某一日突然听说这脚夫没了……
看着家中挂着白联的孤儿寡母,他们觉得可怜,部分人不准备把钱讨回来,打算就这么算了。
即使有人想要,也准备过段时间再去。
谁知黄嫂子也是信守承诺的人,她知道丈夫曾答应过众人过段时间就还,因此按着丈夫的留着的借条,来到码头,找到借钱的人,一个个亲手把钱还上。
有人相询,她如实相告,是得了药铺的赔偿,虽并不太多,但用于生活和还钱是够了。
大家皆夸赞黄嫂子,一传十,十传百,这事传遍了整个码头。
……
言淡离开码头后,又找到了事发的药铺。
药铺大门紧闭,招牌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角落蛛网丛生……看样子是许久未开了。
四处打听,好不容易寻到药铺中的学徒家中,问之前的情况。
学徒表示那大夫有友人病故,太过伤心前一夜喝醉了酒,第二日开方子时才出了些许差错,害了条人命。
赔了钱后,大夫太过自责,不再来药铺。
药铺害死人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影响了生意,其他人也待不下去,一个个都走了。
之后药铺便关了。
看来这一次可能是真实的‘医疗事故’,但这五人却极有可能是听说了这个传闻,才起了自杀骗赔偿金的心思。
奔波了一整日,眼看着太阳西下,言淡回到奉公门中。
捕房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大家皆在外边按照自己的思路查证还未归来。
她细细把今日收集到的记录和之前的整合到一处,又补充了些许自己的想法。
赵易、孙尔、潘丰、潘年和潘庆,其中赵易和孙尔经常在一处,潘丰、潘年和潘庆是一个村庄出来的堂兄弟关系亲近……
按管事所言,赵易和潘庆近期曾在一起说过几次话,他们五人有了联系,极有可能是因为得了相同的病症。
在之后和脚夫的谈话过程中,言淡发现码头其他人却并不知晓这几人的病。
证明这五人有意隐瞒了病情……
重病为何要隐藏?难道是这有可能会影响到在码头上的活计?
应该是了,毕竟曾经出现过先例。
就看那赵三,身体好转后,是到街头再找活干,而不是回码头,便可见一斑……
码头似乎不会接受有病症的人做脚夫,发现一个便辞退一个。
可是既然赵三知道码头会辞退,为何他之前不隐瞒,反而大张旗鼓的找其他人借钱。
难道辞退这个惯例,便是从赵三起始?
亦或是和他同时期的某个其他人开始……
言淡直觉这码头隐藏着什么,可能会牵扯出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