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清合被和郡王请走后,过了半日也未见回来。
众人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就这么一直耽搁到了晚上,滞留在了州衙内。
皓月清风,送来一阵细雨,淅淅沥沥飘扬千里。
近十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有的怔怔望着窗外的风景,有的呆愣望着收集来的资料……
“伏捕头?”
窗口的陆明远嘟囔了声,他揉了揉眼睛,那抹身影并未消失,顿时间喜笑颜开,“伏捕头回来了!”
“真的么?”
几人瞬间被点亮了心神,兴冲冲的站起身也走到了窗旁,挤着一团。
拂拂清风,吹动黑色衣襟,那人越走越近,竟是未举伞。
细雨朦胧笼罩着他,把其黑亮的发浸润得透湿,紧紧贴于脸颊。
众人开了门去迎接,簇拥在他身边,关心询问着是否受到了为难。
言淡则在后面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热茶,待到所有人都进了屋,这才徐徐递了过去。
“谢过。”伏清合接了茶盏,一饮而尽,“并未为难,只是和郡王和刺史讲话,我多候了一会。”
何止候了一会,整个下午站在烈日炎炎下,后又来了一阵雨,整个人淋了个透湿。
被多个侍卫缠斗几轮后,没来得及躲过其中一位的剑。
好在和郡王还不敢当着刺史的面公然杀人,借着切磋考察的名义行事,所以只是打斗中手背被划伤了些。
“衣服都湿了……”
“病了该如何是好?”
“伏捕头保重贵体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关心着,伏清合会意一笑,“这点雨水,不会有什么影响。”随后他眉头轻皱起,“但和郡王邀我去郡王府住上几日,看来是要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盯好……”
他刚搜查了郡王府一无所获,算是留了把柄。
别院虽然搜出了些尸骨,但大多身份不明,不足以拉下和郡王。
不论是为了奉公门着想,还是为了在元和郡所有捕快的安危,不能拒绝他……
伏清合看向潘昊,“你是这次跟过来唯一的一等捕快,我走后,抄录好这些名单,然后带大家迅速撤离州衙。”
“需要隐藏起来么?”
“不必。”他摇摇头,“如今行迹已暴露,再没有必要隐藏。你们干脆住到官驿,也算是和曹大人互相有个照应。”
“是。”
伏清合见潘昊答应了,又道:“恰好分部的捕快如今还在郡城未走,潘捕快你带着分部那些人去查元和郡的其他官员哪些和郡王府有所联系。”
想到那日在碧玉楼看到的画面,伏清合报出了几个名字。
“这些人皆在碧玉楼出现过,可从他们作为突破口。”他眉头微皱,不自然地拢了拢袖摆。
潘昊看着男子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注意到其右手一直隐藏在袖口中,就连刚才接过茶盏时都用布料作为遮挡。
他有心开口询问,却知晓伏捕头是不想乱了这些捕快的心才有所隐瞒,只好尽力忍下,拱手回复道:“是!定不负所望。”
“然后找几个人分头查一查最近的几个县是否有在郡城失踪的秀才,或是科考完失踪的……言捕快之前提到的,也顺着抄录的名单查起来,总会捉到些许蛛丝马迹。”伏清合顿了顿,郑重起来,站起身拱手道:“这群捕快的安危,今日之后便交给你了。”
“伏捕头放心,即使我潘昊人头落地,也定护得他们安全!”
“不。”伏清合摇摇头,“潘昊,他日见面,也希望能见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你,咱们一起去祥和巷吃面啊!”
潘昊泪目,“是,伏捕头也要珍重。”
和郡王本就对奉公门颇为忌惮,如今还闹到了元和郡。
伏捕头身份暴露,案子也查到了这里,已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他作为门主之子,又是奉公门捕头。
这一去,好一点便是被和郡王派人看管起来,坏一点……就不知是生是死。
潘昊本是抱着建功立业的心态跟随来到元和郡,但此刻他已不全然想着破案立功。
只希冀老天能庇佑奉公门的这些捕头捕快,让大家都能平安度过,一齐活着回到京城,去吃祥和巷的那碗臊子面。
……
第二日,落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雨雾拨开,金色阳光洒落,仿佛是个不错的预兆,却照亮不了奉公门所有人的心。
郡王府的人很准时,日暮初升的时候便等在了门口。
言淡看着簇拥在带刀侍卫中的身影越来越远,和其他捕快一齐红了眼眶。
这群人不敢再人前表现出来,强忍着出了州衙之后,才敢说出声。
“就这么走了么?”
“伏捕头的脸色很不好,不知是不是病了。”
陆明远更是直接流下了眼泪,“伏捕头……他还受着伤啊。”
这一哭,便开了水龙头,一行人皆猛汉落泪,泣不成声。
“伏捕头……呜呜。”
“一夜了,伤口未包扎,也没擦药……”
昨日大家皆发现了伏清合手上的伤痕,却默契假装没有看到。
知晓伏捕头的好意,不愿意让他担忧罢了。
潘昊拍了拍陆明远的肩膀,“咱们快些找到证据,上书京城,也能快些救伏捕头出来。”
他昨夜已让驿站快马加鞭,把伏捕头被请去和郡王府的事情告知了门主,伏捕头可是门主之子,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如果门主真的要秉公办理,那潘昊也只能加紧办案的速度。
只要找到郡王府的罪证,便第一时间报上去。
等京城的信需要太久,干脆直接召集附近所有奉公门的捕快,围了郡王府,齐心协力救伏捕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