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虞宣希他们一并来到了小山山顶。
宫轻韵看着地面上那巨大法阵,不由惊叹道:“我的天,这法阵也太大了吧?感觉能覆盖到我们所有人。”
虞宣希指尖微动,原本在地面上的法阵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轻韵眨了眨眼睛,一个闪身凑到虞宣希身边,问道:“虞姐姐,你为什么要帮顾怀参啊?按照你的性子,你应该是不会帮他的。”
虞宣希笑着摸了摸宫轻韵的头,道:“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帮他。”
宫轻韵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等了十五分钟后,齐雨竹的父母和哥哥来了。
齐雨竹的母亲走到虞宣希面前,朝她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虞姑娘愿意帮小女解除诅咒,我齐碧无以回报,若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提。”
“齐城主言重了,我也只是恰巧知道这个诅咒而已。顾公子为齐小姐所做的一切才算真正的无以回报。”
齐雨竹的哥哥齐翰墨听到虞宣希的话,不赞同地说道:“虞姑娘为雨竹所做的事情虽比不上怀参,却也是我们城主府的恩人。”
虞宣希闭了闭眼,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顾怀参和齐雨竹终于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就跟平常一样。
当他们来到山顶的时候,齐雨竹在看见自家父母和哥哥都在的时候,小小吃了一惊,“母亲、父亲、兄长,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最近不忙了吗?”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齐碧走到齐雨竹身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和地说道:“雨竹,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抗拒,好吗?”
在听到齐碧这句话的时候,齐雨竹怎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刚想要开口拒绝,就被贴上了定身符。
“母亲……”齐雨竹难过地喊了一声齐碧,“您知道我的……”
“对不起雨竹,这是怀参的决定,我们劝解了他很久,但他心意已决,所以我们……”
齐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雨竹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违背我的意愿!顾怀参!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做傻事吗?!你怎么能……怎么能违背我的意愿擅自做主!你不是……最了解我了吗?”
一颗颗泪水从齐雨竹的眼眶中涌出,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愤怒难过以及……质问。
顾怀参笑着抬手轻轻擦去齐雨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小姐知道我最了解你了,所以我怎么会忍心让向往未来的小姐在我面前默默等待死亡呢?小姐是我很重视的人,也是我认为这世间最该活着的人。”
“顾怀参!你难道不知道在我的心里你也很重要吗?!”
“嗯,我知道。所以小姐就更该活下去了。”
“你……”
齐雨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怀参捂住了嘴巴。
他微微俯身,凑到齐雨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我们来世有缘再见。”
齐雨竹的瞳孔猛的缩小,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因被捂住了嘴,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唔唔”声。
顾怀参站直身子,朝着虞宣希点头,意示她可以开始了。
虞宣希轻轻点了点头,她漆黑的眸子瞬间亮起金光,隐藏起来的法阵在一瞬间浮现。
法阵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顾怀参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他将捂住齐雨竹嘴的手放下,然后平静地与她对视。
齐雨竹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眼含泪花地瞪了一眼顾怀参,恶狠狠地说道:“顾怀参,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顾怀参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雨竹见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好生气。她明明警告过他的,他还答应了自己的。
“顾怀参,你个骗子!”
齐雨竹刚喊完,一旁的草丛中射出了一支箭。顾怀参连忙将齐雨竹抱进怀里,顺便捏碎了那支箭。
他大喊:“有刺客!”
随着顾怀参的那一声大喊,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蹦出来。
其他人连忙去对付敌人,顺便围成了一个圈,将顾怀参和齐雨竹护在中间。
顾怀参原本是抱着齐雨竹的,但因为生命力流失的太快了,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在倒地前,顾怀参顺便将齐雨竹身上的定身符给拿下来了。
齐雨竹连忙坐下,轻轻扶起顾怀参。看着这样的他,她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了,只是默默抱紧了他。
“对不起怀参,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都是骗你的。我这辈子喜欢你,下辈子肯定还会喜欢你的。”
顾怀参无力地笑了笑,“没关系小姐,怀参都知道的。日后我不能再陪伴在小姐身旁了,小姐要记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别忘记再找个护卫保护小姐。还有,小姐日后的身子虽然是健康的了,但也要记得爱护自己的身子,别再任性吹冷风了。”
齐雨竹没有回应他,但那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却表达出了齐雨竹此刻的心情。
顾怀参还想要说什么,余光却看见一把漆黑的暗器正朝着齐雨竹袭来,顾怀参连忙用尽全身力气起身,抱紧了齐雨竹转身,他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挡下这枚暗器。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顾怀参扭头看去,是虞宣希,是她挡下了那枚暗器,但那枚暗器还是不小心划破了虞宣希的手背。
顾怀参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虞宣希吐出了鲜血。
“虞姑娘!”
顾怀参这一声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见了虞宣希嘴角的血。
虞宣希抬手擦了擦血迹,朝着其他人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那暗器上有剧毒。”
众人一听这话,直接怒了。对待黑衣人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虞宣希喂给自己一颗解毒丸,回头看了一眼顾怀参和齐雨竹,却因为那一眼,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一道很温柔的声音,面前是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法阵。
“笙儿,我们是扶瑶族,扶瑶族为苍生而生,所以扶瑶族人的血配合上这起回阵能起到救死扶伤的作用。”
“那母亲,这起回阵能解除诅咒吗?什么诅咒都行吗?”
“可以的,笙儿。不过笙儿你要记住,此阵法要用到有需要的人身上。”
“嗯,笙儿记下了。”
记忆戛然而止,虞宣希快速消化完了里面的内容。
她的母亲宣溯笙是扶瑶族人,扶瑶族有一个名为“起回阵”的法阵,不仅能救死扶伤,还能解除任何诅咒。这简直跟开挂了一样。
虞宣希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如果她的母亲是扶瑶族人,那她的体内就也拥有扶瑶血脉。
说实话,有点可笑。前世都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居然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在这个时候知道了这种事情,但她很肯定的一件事就是,有人不希望顾怀参死,应该是天道。
虞宣希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怀参,心道:他果然不简单。
虞宣希转身看向齐雨竹,轻声开口:“你想救他吗?”
齐雨竹一愣,虽然不知道虞宣希为什么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但她还是回答了,“想!”
虞宣希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道:“好,我救他,你也要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齐雨竹还没明白虞宣希话里的意思,就看见她割破了自己的手心,任由鲜血滴落在法阵,她漆黑的瞳孔深处金色的法阵若影若现,然后原本金色的法阵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察觉到异常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法阵中央。
虞宣希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那双如黑夜般的眸子里此刻刻印着血红色的法阵,她的神情十分专注,仿佛谁都打扰不了她。
有一阵风吹过,众人听见了少女轻灵认真的声音。
“以扶瑶之血,济苍生,济世人,济己身。起回阵,启!”
话落,霎时间红光乍现,将所有人吞没。
温暖的气流拥抱住顾怀参,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上涨。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啊。
待红光散去,黑衣人们都不见踪影了,而顾怀参和齐雨竹都气色红润地坐在地上,两人相视一笑。
而虞宣希这边就惨了,她的脸色苍白,嘴角又溢出了血,身上的衣服都被血弄得脏兮兮的。
宫轻韵连忙跑到虞宣希身边扶住她,晏辞和池妄尘,一个拿出披风给虞宣希披上,一个给虞宣希找丹药喂下。
邵之容看向顾怀参和齐雨竹,开口道:“解释。”
齐雨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四人听完后,三人的脸色不怎么好,邵之容依旧是面无表情。
虞宣希虚弱地咳了一声,她道:“刚刚的事情一会儿再跟你们解释。师弟,捡到黑衣人的暗器了吗?”
晏辞点头。
“那好,我们先下山吧。我想我们和城主之间还要好好聊一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