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突发事件,这次轩古秘境便到此为止了。
虞宣希站在古桦门的主殿中,笑眼盈盈地看着坐在正位的古桦门掌门厉阳秋。
厉阳秋绷着一张脸,看上去十分不悦,想想也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秘境提前结束,古桦门能得到的东西就变少了。
厉阳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扶手,沉声开口:“你不解释一下嘛?”
虞宣希挑了挑眉,一副不解的模样,开口道:“我需要解释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挑起的。”
厉阳秋皱眉:“可是这是你们紫月楼的人挑起的。”
“您也说了,是我们紫月楼的人挑起的,所以,这件事还得是我们紫月楼内部处理比较好,不是吗?”
“……我已经通知了虞掌门,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到了。”
虞宣希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您既然都喊我父亲过来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叫进来谈话呢?”
厉阳秋冷哼一声,道:“我总该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虞宣希笑道:“这样啊,那您为什么不把人都叫进来呢?”
厉阳秋听到这话,脸绷的更紧了,他摆了摆手,意示她退下。
虞宣希毫不客气地离开了,她在心底笑着摇了摇头,厉掌门啊厉掌门,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啊。
走出主殿,其他人都涌了上来。
晏辞将手中传讯符递给虞宣希,道:“师姐,师尊他要过来。”
虞宣希接过传讯符,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轻叹一口气,道:“看来,我要挨训了。”
池妄尘上前一步,有些担忧地说道:“师尊没有为难你吧?”
虞宣希摇摇头,道:“没有,你不用担心。”
赵元明震惊:“师尊那个老顽固居然没有为难你,真是见鬼了。”
宫轻韵努了努嘴,道:“只有在师尊眼里,师祖才是老顽固。”
赵元明:“怎会如此?师尊明明就是个老顽固。”
宫轻韵见他一副坚定的模样,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赵元明见宫轻韵这样,有些难过的撇了撇嘴。
虞宣希笑着拍了拍赵元明的肩膀,道:“我觉得元明哥说得对,厉掌门确实是一个老顽固。”
赵元明见虞宣希赞同他的看法,立马就支棱起来,他笑呵呵地开口:“你看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吧。”
宫轻韵:“哦(?_?)。”
就在几人说说笑笑间,虞景曜等人来了。
虞宣希看见虞景曜的那一秒,莫名的感到心虚,她低着头小声喊了一句:“父亲……”
虞景曜上下打量了一下虞宣希,发现她没受伤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虞宣希的脑袋,柔声开口:“别担心,一切有我。”
听到这话的虞宣希猛的抬起头,她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惊讶以及……痛苦。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虞景曜再次安抚般摸了摸虞宣希的脑袋,做完后,便带着蒲欢一同进入了主殿。
虞宣希有些恍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疼爱中长大的,所以当失去他们的时候,是那样撕心裂肺般的疼。
父亲教育她的方法很简单,他不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训斥她,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温柔地说教。
在外人眼中,父亲是潇洒豪迈的剑修,是做事严谨的紫月楼掌门,是努力爬上顶峰的虞景曜。
而在她的眼中,父亲是温柔的,是耐心的,是最令她感到安心的存在。
有父亲在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以至于每当想起父亲离去后的日子,那实在是太难熬了。
也许她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够一直一直在一起。
虞宣希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之所以会差点失态,是因为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
前世,在父亲死去的前两天,她因为见不惯虎祢宗宗主的儿子欺负弱小,便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然后虎祢宗宗主就要一个说法。
虞宣希不认为自己错了,但当她“闯祸”后面对虞景曜的时候,总是有些心虚。
于是,那令人安心的一幕就发生了。
她无法忘怀,失去父亲后无数次想起那一幕,明明……几天前,父亲还是鲜活的,明明……几天前,她还没有失去。
一往深处想,眼泪就涌了出来,她虞宣希活了两辈子,所有哭泣的时候都是与父母有关的事情,她真的很爱他们。
就在刚刚眼泪涌出来的时候,一道身影走到她身旁,也将那些打量的目光全部挡了下来,然后拿出一张手绢递给虞宣希,道:“师姐,给你。”
虞宣希看着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中拿着的手绢,接了过来,并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虞宣希擦干眼泪后,抬起头看向身旁的晏辞,轻笑道:“这次多谢师弟了,不然……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晏辞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并说道:“师姐,下次你想哭的话,就到我身边来吧,我帮你挡着,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了。”
虞宣希挑眉:“那你不就都知道了嘛?”
晏辞回道:“可我不会笑话师姐的,这点你还是可以信任我的。”
虞宣希抿唇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十几分钟后,厉阳秋笑容满面地送虞景曜和蒲欢出主殿,并且还说:“欢迎虞掌门下次再来做客啊。”
赵元明:“(O?O)这还是我们师尊吗?!”
池妄尘:“其实……在我眼里,师尊不是老顽固,而是老油条。”
赵元明:“……那还不如是老顽固呢。”
宫轻韵默默退后了几步,她选择远离,不参与。
虞宣希笑了笑,拱手对着厉阳秋说道:“厉掌门,宣希有一请求,不知厉掌门能不能答应。”
厉阳秋道:“你先说说看,是啥请求。”
虞宣希:“宣希请求现在就能将此事做个了解,让那些在场的人看完这次好戏。”
许是没想到虞宣希会说的这么直白,连厉阳秋都愣了几秒,才说道:“你既然愿意,那便就这么办吧。”
虞宣希笑着答了谢,然后就吩咐晏辞将那四人给带过来。
虞景曜走到虞宣希身边,轻声问道:“需要我出手吗?”
虞宣希摇了摇头,道:“这点小事,宣希一个人就能解决,还犯不着您来。”
虞景曜含笑点头,然后真的站在不远处看戏了。
四个人都押上来的时,除了白丹雪,其他三个人都在无能狂怒,无数难听的话语从他们的口中蹦出。
虞宣希慢步走到四人面前,对着他们温和一笑,道:“各位,现在到对你们审判的时刻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梁蔚:“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被她利用的!师尊,虞师妹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微生伏:“清者自清,我无话可说。”
柏明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地面发呆,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白丹雪干咳了两声后,仰起头“看”向虞宣希的位置,轻声道:“师叔,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特别的愚蠢。一个只会靠着男人的蠢货罢了,怎么敢跟你这样的天之骄女对抗的呢?”
“可是我的想法,你是不会懂的。因为我很平凡,所以我无比羡慕耀眼的人,但……也嫉妒。我不是一点点的嫉妒,我是非常的嫉妒,嫉妒得发疯,嫉妒得想要毁掉。”
“可我没有办法,只凭我一个人,是无法与你这位天之骄女对抗的,所以我只能去依靠别人。可惜,依靠别人终究是不靠谱的,我还是太弱了。若是我再强一些,说不定真的可以把你拉下地狱了呢?”
虞宣希听完她这段话,突然有点想笑,原来……小师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自私,虚伪,做作,错的从不是自己,见不得别人比她自己更好。
白丹雪她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只是前世的自己太蠢,连这都看不透罢了。
虞宣希来到白丹雪面前,语情高傲冷漠,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割伤白丹雪的咽喉。
白丹雪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就被一剑废了喉咙。
跪在白丹雪身旁的梁蔚和微生伏都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仅他们被吓到了,吃瓜的人也被吓到了。众人对虞宣希的评价多了一个恐怖如斯。
虞宣希从储物袋中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雾影剑,她眸光幽深冰冷,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可偏偏嘴角又带着笑,所以看上去很诡异。
她噙着笑,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没必要说出来惹人烦。”
说完,就拿着那张染血的手绢亲自替白丹雪包扎好伤口。
白丹雪这会被吓得魂都飞了,哪敢再作妖啊。
虞宣希做完这些后,就转身朝着虞景曜行了一个礼,道:“宣希恳请掌门,将这三人逐出紫月楼,这三人犯下许多难以容忍的过错,紫月楼内绝不能容忍有这种人存在。至于白丹雪,还请掌门交由我亲自处理。”
连父亲都不喊了,可见虞宣希对这件事的郑重。
虞景曜轻咳一声,道:“证据呢?”
虞景曜刚说完,晏辞就将证据递到他面前。
交完证据后,晏辞又将一堆白纸丢到了人群中。
吃瓜群众们捡起白纸后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都倒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啊,这真的是那个翩翩公子梁蔚吗?欺压弱小,威胁外门弟子,居然还害死了好几个人!”
“你看看柏明桦的,更炸裂。当年和他一同竞争紫月楼月长老大弟子的人,不是被他下毒,就是被他杀害了。除此之外,他居然还在偷偷修炼邪功。”
“唉,这么一对比,微生伏真是少太多了。他只是个帮凶,还是和那个白丹雪一起祸害的同门。”
议论声越来越大,梁蔚三人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尤其是柏明桦的,感觉他已经是死人了,脸色白得吓人。
柏明桦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没有白丹雪这个徒弟,如果自己没有受白丹雪诱惑,如果没有被白丹雪利用,是不是那些肮脏的过往就不会被暴露了。
但,没有如果。
虞景曜几乎在看到那份证据时,眉头就没有松过,一直紧皱着。
虞景曜看完之后,神情复杂地看了梁蔚一眼,他对梁蔚说道:“梁蔚,你真让为师失望。”
看到虞景曜失望透顶的模样,梁蔚眼底的希冀被浇灭的一干二净,他颤抖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这次,他确确实实是让师尊失望了,而且还是彻底失望。
如果他没有因为心软救下白丹雪,如果没有因为心软管白丹雪,如果没有因为心软而替白丹雪做那些事,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没有如果。
虞景曜闭了闭眼,声音里染上了些许疲倦,他道:“你们三人犯下如此多的过错,早已不是弥补就能过去的事了。所以,我决定就按照希儿所说,将你们三人逐出紫月楼了。至于白丹雪,就交给希儿你处理吧。”
虞景曜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虞宣希看了一眼虞景曜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地看向梁蔚,道:“像你这样的人怎配是我父亲的大弟子,怎配是紫月楼的大师兄。”
梁蔚自嘲般笑了笑,再被带走前,对虞宣希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师尊的弟子。”
三人被带走后,就被蒲欢废了修为,然后逐出了宗门。
蒲欢看着昔日最令她省心的大弟子,现在却犯下如此过错,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不仅仅是因为微生伏,还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没有教育好这个弟子。如果她多看看这个大弟子,是不是微生伏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