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扭过头,不再看赤炎河方向。
“小郑,我们多久能到。”
“再过一个时辰吧。”
小郑藏在蓑衣下的红色布甲,早已湿透。
他皱着眉头,看着天色,吐了口雨水,抱怨道:
“若是天气好,一个时辰就能到登仙峰。”
“这鬼天气,路太难走,我估摸还得再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对胡涂来说,其实不是很长。
可胡涂这时,眉宇间,藏着心事。
普通的一个时辰,变得那么难熬。
他们好不容易,到了登仙峰。
胡涂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形似八角凉亭的传送阵。
“仙人,城主说,小人把您带到这,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小郑牵着两匹马的缰绳,恭敬的站在一边。
“谢谢你。”
胡涂走进传送阵,在驺吾嘴里,放入一块元石。
这个传送阵是个定向传送,无需输入传达位置。
随着驺吾眼睛变绿。
传送阵即将启动的时候。
胡涂还是忍不住,看向山下,只有拳头大小的赤炎城。
她犹豫了。
她内心在质问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一走了之?”
小郑看着八角凉亭内的仙人消失后。
牵着马,转头要回去。
他跳上马,拉起缰绳,脸上忽然一惊。
“仙人,你……”
胡涂没有走。
就在传送阵,启动前刹那。
她最终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
“雨天路滑,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走一步。”
胡涂已知道路怎么走。
她掐指念诀,脚踏祥云。
眨眼间,就在小郑面前消失。
赤炎城外,大堤。
城主披着蓑衣,指挥着将士,加固大堤。
“仙人?”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众人纷纷看去。
城主也随着众人目光,看向胡涂的方向。
不多时,胡涂就来到城主面前。
城主焦急的脸上又是疑惑:
“老夫不是安排人带你去登仙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胡涂斩钉截铁回答。
胡涂看向,即将要冲破大堤的河水,脸上也是焦急万分。
“城主,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帮我?”
城主闻言,焦急脸上,露出些许欢喜。
“你能出手帮我,那就太好了。”
城主指着大堤说:
“你可帮我潜入河底,大堤下有个闸门,你打开闸门泄洪就好。”
“如此简单。”
“事情是简单,但这闸门齿轮坏死,重量超乎我们想象。”
“我叫了几批人,都没推开。”
“此事交给我。”
话毕,胡涂就跳入浑浊湍急的赤炎河。
河水浑浊,但对胡涂而言,影响并不大。
她很快的找了闸门。
闸门乌黑。
胡涂手摸上去,触感有些像升仙楼的大门。
胡涂没有多想,她用力一推。
“咦,如此重?”
城主说这闸门重,胡涂还没放心里。
这下她亲试一下,还真有些心虚。
胡涂掐指念诀,凝聚水道之力,于手掌心。
“开……”
胡涂铆足力气,用尽全身之力。
厚重的闸门,竟然只被推开,一条掌宽的细缝。
胡涂扶着闸门,深喘几口气。
“这是什么闸门,连老娘琴心境都无力推开?”
胡涂又试几次。
第一次推开掌宽的裂缝,仿佛是已经掏空了,胡涂的身体。
后面几次尝试,闸门基本没动。
胡涂恼羞的喝上一口灵酒。
她看着手中葫芦,脸上一喜。
“老娘就不信,砸不开你。”
胡涂拿起葫芦,就往闸门上砸去。
铛铛铛……
胡涂砸了几下,闸门依然完好无损。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打造的。”
“我的葫芦,连法器都能砸断,怎么却被一道闸门难住。”
胡涂不禁想起,力大无穷的胡坤。
“坤在就好了。”
胡涂黔驴技穷,只好回到城主身边。
“闸门没推开?”
城主见回来的胡涂,面色沮丧,河水又没有下降,
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胡涂点点头。
“城主,我能不能直接炸开一个口。”
城主闻言,摇摇头。
“老夫也想过用炸药,炸一个口。”
“可是,炸堤容易,填堤难。”
“大堤外,是全城百姓的水田。没有闸门,我们如何控制泄洪水量。”
“若是这些田地被毁,今年他们就颗粒无收……”
“大人,大人。”
城主话还没说完。
一名将士,连蓑衣都没有穿,一身湿透的匆忙前来。
“大堤出现裂痕了,我们还是用炸药吧,不然赤炎城都要被淹了。”
城主紧锁眉头,不知如何抉择。
“我再去试一试。”
胡涂转身来到大堤边。
她没有再次潜入河底。
她已经试过,用尽琴心境之力,也推不开闸门,再下去也是徒劳。
她看着手中葫芦,魂识里,仿佛又想起小葫芦的话。
“老酒鬼,以后可别在冒失了。”
自从上次,与冰雕一战。
胡涂自此,心里对吞吐诀,有了阴霾。
她看着波涛汹涌的赤炎河水,心里也没有底。
“老娘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胡涂安慰着自己。
她咬破手指,在葫芦身上画起符咒。
“收……”
胡涂抛出葫芦。
咻咻……
河水改了方向,不再冲击河堤,而是被葫芦收走。
“好!”
“仙人万岁。”
河堤上抢险的将士百姓们,见到渐渐下降的河水。
都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
胡涂盘坐在河堤上,脸上却是渗出豆大的汗,没有半分欢喜。
“快抢修大堤。”
城主下令,将士们这才,继续扛起沙袋。
胡涂不敢大意,她时刻盯紧着自己的极限……
大雨还在下。
从白天到黑夜。
胡涂全身已经湿透。
她并非是被雨淋,而是汗水浸湿。
这大雨,就像是跟胡涂作对般。
每次大堤险情缓解些。
大雨又加大雨量。
胡涂只能不停的施展吞吐诀,把赤炎河水,收入葫芦。
如此长久,胡涂极限已至。
空中的葫芦,甚至在微微颤抖。
胡涂就如憋着内急一般,浑身也是在颤抖。
就在胡涂,濒临极限的时候。
皇天不负苦心人,雨终于停了。
胡涂眼看赤炎河堤保住,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姑娘,辛苦你了。”
城主焦虑的脸上,终于换上喜悦。
他深深的向胡涂行礼,表示感谢。
“不辛苦,能为百姓分忧解难,也是我的荣幸。”
胡涂变化的手诀,要收了葫芦。
不料,葫芦竟然不受胡涂控制。
它不仅没有停止收水,反而加大了收水的速度。
“不好。”
胡涂大惊失色。
她感觉到,葫芦身上的裂痕。
葫芦可是她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受损,胡涂不仅修为,就连生命都会有危险。
“小姑娘,你怎么了。”
城主也看出不对。
脸上刚有的欢喜,瞬间消失。
“快走,快带河堤上的人走。”
“我控制不住法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