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终于明白,为何墨家之人,会对自己,和涂家的事,了如指掌。
原来这一切都是涂有福的背叛。
然而,涂有福为何背叛?
他为何知道夺舍一事?
胡涂听完涂有福所说,才明白其中缘由。
十年前,涂家和墨家发现一处矿场。
可是矿场上盘踞着,一只堪比修行者腾云境的,四阶妖兽开天象。
涂家和墨家合力,付出巨大牺牲,才击杀了开天象。
涂一诚更是在这次围杀中,身负重伤,修为无法精进。
涂一诚自此,想尽各种方法疗养自己,可惜都没有成效。
有一次外出,他意外得到夺舍之法。
他习得此法,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躯体,就能把魂识嫁接到新的躯体。
虽然老的躯体会毁灭,但他的魂识,将在新的躯体重生。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涂一诚这样,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个躯体,继续活着。
涂一诚修行夺舍之法后,就一直在物色,一个天赋异禀的躯体。
恰巧,那年涂有福的小儿子,年仅十三岁,就突破凤初境,成为涂家小辈第一人。
涂一诚看重涂有福小儿的天赋躯体,利益诱惑涂有福,把涂有福小儿子献祭给他,做他的新躯体。
“当初我也是猪油猛了心。”
说到这里,涂有福老泪纵横。
“我想着涂一诚夺舍我儿,虽然我儿的魂识毁灭,成了涂一诚。”
“但在外人眼里,我儿就是涂家的掌舵人,从今往后,荣华富贵我享之不尽。”
“可是……”
涂有福摇头,那段回忆他不愿回忆。
“我儿死得好惨……”
“涂一诚收你为义女,宣布你是少主的时候,我就怀疑。”
“直到看到你修行几个月,就要冲刺凤初境,我就更加确定涂一诚这个狗贼的目的。”
涂有福擦去鼻涕眼泪。
“胡涂,涂家就没有好人,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敌人是涂家。”
“放屁。”
胡涂怒目圆睁:
“害死你儿的,不是涂一诚,是你的贪婪。你开始就拒绝涂一诚,后面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胡涂心里唏嘘,感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恨涂有福的背叛,同时也可怜他。
就在胡涂走神之际,涂有福朝胡涂身后大喊:
“灵儿……”
胡涂回头看去,不见涂灵儿身影,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当她再次回头,涂有福几人已经逃走。
胡涂气得跺脚,奋力追向涂有福。
涂有福并不是慌乱的乱跑,而是目的明确的往北苑逃去。
当胡涂追上来,整个北苑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包围。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一个黑衣人看到涂有福前来,没有好脸色的责问。
“遇到了涂一诚的义女,差点栽到她手里。”
涂有福看到黑衣人迎上来,心里也不在慌张。
“放心。”涂有福继续说:
“隐藏在宗祠殿的密道,已经被我毁了。困在北苑的这些涂家余孽,今夜插翅难飞。”
“涂有福,你这个可恶叛徒,你这样做,对得起涂家列祖列宗么。”
追上来的胡涂,听到他们对话,恨不得把涂有福挫骨扬灰。
胡涂忽然意识到,北苑莲池下的密道,涂有福很有可能不知道。
她听之前两人对话,可以肯定涂家其余人,都在北苑,心里便有了主意。
胡涂拉着满身是血的胡坤。
刚才在宗祠殿外,胡坤一人拦下四人,身上多处有伤,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
胡涂抛出金钟罩,也不跟黑衣人纠缠,一路往北苑里冲。
北苑内。
涂广元看到有人冲进北苑,手中的法器,都在颤抖。
“他们杀进来了,他们杀进来了。”
“慌什么。”
涂震山怒斥自己的儿子,他准备出手迎敌,隐约看到闯进来的人,身上有一层金钟罩护体。
“父亲回来了。”
涂震山记得涂一诚就有一个金钟罩,他看到希望,眼神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是爷爷,是胡涂。”
涂灵儿眼尖,看清来人正是她的好姐妹胡涂。
在涂家人的接应下,胡涂顺利进入北苑。
她收起金钟罩,看到涂灵儿安然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胡涂。”
“灵儿。”
两人紧紧相拥,不知是谁的泣声,传到涂家人的耳朵里,大伙的气氛,顿时低沉。
“父亲呢。”
涂震山开口。
“涂……”
胡涂松开涂灵儿,她看着满脸泪痕的涂灵儿,还是不打算把夺舍一事说出来。
“义父他死了。”
胡涂声音不大,涂家人听得却清晰。
“什么?”
涂震山抓着胡涂是双肩。
胡涂眼一红,眼里落了下来。
她把涂一诚乾坤袋交给涂震山,简单的说:
“我们离开焚真宗,就被墨家追杀。”
“义父临死前,要我回来报信,说墨家和焚真宗勾结,要灭我们涂家,可是我还是回来迟了。”
“墨家,墨家。”
涂震山捏着乾坤袋,青筋暴起。
“我跟你们拼了。”
失去理智的涂震山,被涂震海拉住。
“大哥,这个时候是该想想,如何让这些孩子逃出去,为我们涂家留下薪火。”
沉默寡言的涂震海点醒涂震山,涂震山强忍悲痛的眼泪。
他看向涂广元和涂灵儿,喝令众人:
“涂家子弟听令,无论如何都要把广元和灵儿送出去。”
“哪怕是用我们的尸体,也要把它们堆出去。”
“是……”
北苑剩余涂家子弟,不足百人,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有些人甚至无法站立,只能依靠在在亭柱。
然而,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手刃仇敌。”
涂灵儿摇头摆手。
“我知道北苑有个密道,大家可以一起逃出去。”
这个时候,胡涂也不隐瞒。
“真的?”
涂震山和涂震海两兄弟,眼里又恢复了希望。
“千真万确,快跟我来。”
胡涂刚转身,北苑外的黑衣人就有了动作。
一个满身是伤的涂家子弟跑回来。
“大爷,二爷,他们进攻了,兄弟们要顶不住了。”
“胡涂,求带广元和灵儿走。”
涂震山突然双膝跪在胡涂面前,让后者不知所措的愣在那。
“之前是我不对,你若心中还有气,今日你就用这剑杀了我,我绝不怨你。”
涂震山把手中长剑递给胡涂,眼里闪烁着泪火。
“只求你把涂家最后的血脉带出去。”
涂震山说得铿锵有力,就连少言寡语的涂震海,眼角也不知不觉的湿润。
“大哥快起。”
胡涂双手扶起涂震海,她并非小肚鸡肠,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也是个明白人。
她点点头,拉着涂灵儿要走。
可涂灵儿这个时候,却是发起大小姐的脾气。
“我不走,我不走。”
涂震海二话不说,干净利索的一掌拍晕涂灵儿。
他憋着眼角的泪,把昏迷的涂灵儿交到胡涂手里:
“胡涂,你们逃出后,不用管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没错。”
涂震山把涂一诚的乾坤袋,以及自己的乾坤袋,都交给涂广元。
“广元,这些乾坤袋里,是涂家的所有传承。”
“你们逃出后,别急着报仇,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涂广元抽泣着,接过乾坤袋,涂家众人一时陷入悲伤。
“哭什么。”
涂震山一个耳光打在涂广元脸上。
“男儿有泪……”
涂震山话到嘴边,却是哽咽说不出口。
“胡涂,谢谢。”
涂震山向胡涂抱拳,随即迅速转身,往黑衣人冲去。
他不愿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落泪,他强忍着眼眶,模糊的眼里,只有泪与血。
“还等什么,快走。”
涂震海大喝一声,带着其余子弟,也冲向就要破防的黑衣人群。
“走。”
胡涂含泪背起涂灵儿,与涂家人擦肩而过,带着涂广元和胡坤,向莲池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