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异瞳……”
豹尾忽的眼睛一亮，“贵兄弟说的可是九山那一支银狐？”
“九山？豹尾大哥可否跟我说道说道？”
高贵推过酒盏两人碰了一下，豹尾抿了口，皱起鼻子叹道：“若说金红异瞳，应当就是这一支了。不过可惜，九山银狐早几十年便族灭了……”
“族灭，是被……？”
看着高贵吃惊的表情，豹尾点点头，“因为这一族天生的血脉传承，族里多有幻术好手，当年我还常找他们设些障眼法，帮助畜生们躲避围捕，所以印象很深。”
“在当时老族长的周全之下，九山一族家丁颇为兴旺。他们虽然是兽妖，却因为武力不强，只擅长幻术，所以一向不喜杀戮，向往人间，常化作人形与人混居。”
“等到老族长老死，他的大儿子白接任，便打定了主意要搬离山林，去人间村邑生活，可谁知这一去呀……”
豹尾仰头将整杯酒灌进嘴里，不住的摇头。
“白？”
“嗯，我记得应是这个名字。”豹尾在手里转着空杯，“兽妖多没正经名姓，一族里叫同一个名字的能有一群。”
高贵也无意深究，给豹尾续上酒，“后来怎样了？”
“还能怎样！”豹尾大手一砸，震得醉眼朦胧的牛老六和马成都惊坐起来，被高贵连忙安抚着躺回矮榻上。
“白带着全族去了临近的一个村子，租了一处荒废的院子。那村人听说本不想租，耐不住白拿出了百金动了心。”
“搬家那天，村民都围着，你说他们能不奇怪么，上百口子租了间破院子。”
“于是就让村人去探个究竟，这些狐狸平时各个机警，也不知是不是想做人想傻了，竟然大肆招待他们这位东家……”
“村人见自己的破院一夕之间被装饰的富丽堂皇，心里哪还不清楚是遇到了妖精。悄悄买了数百斤的硝石硫磺，趁夜放了一把大火！”
“全族上下没一只逃出来的，听说打开院子，满地的狐尸都烧成了焦炭……唉！”
兔死狐悲，狐死豹伤。
高贵也有些淡淡的伤感，但更多的是感慨这物种之间的隔阂，就在人类的优越感与恐惧心之间被越拉越大。
“豹尾大哥，最近可还听说过这一支银狐的消息？”
“贵兄弟可是遇到了？”豹尾看过来，“自那之后，我是再未听闻。狐狸胆小又记仇，若有逃出来的，被害过这一回，往后必然小心再小心，躲起来了，想找绝非易事。”
若不是因为水莽草，高贵或许也追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他轻轻颔首，“想来已经暴露过的巢穴，他们也是绝不会再去的了……”
“这是一定的，不管有什么，只会全然抛弃。”豹尾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多问，“贵兄弟若是想找，我帮你多留意着。”
“如此多谢豹尾大哥！”
酒已尽，鬼未醒。
豹尾一肩一个，扛着牛老六和马成，告辞离开。
高贵也找了间屋安置下姜九郎，他坐回到花厅，掏出那两颗狐妖的内丹，端详思量。
被召唤出来的苍，现出元神，嗅着残留的酒香，露出一丝神往。
见高贵猛盯着两颗珠子，“刚刚那豹子不是说了，要想找躲起来的狐狸确实不容易。不是还有那吕三娘么，可以试试从她那边下手。”
“嗯，明儿我先去收了生死簿和陆之道的卷宗。”
收了珠子，高贵打算每日雷打不动的练功，苍甩着尾巴堵在跟前，“你这呼朋引伴的饮酒耍乐，完事便将我抛在脑后了不成？”
“莫非你也想喝酒？早知道下次先帮你留出来一些。”高贵很体贴。
“这还差不多……”苍正要让开，猛地醒悟过来，一呲獠牙，“我说要喝酒了么！不要想着用美酒来迷惑我！老子的意志可是很坚定的！”
“功德！我说的是功德！”
“当初用我吞毒草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吞完了就想翻脸不认账么！”
一拍脑袋，高贵赔笑道：“怪我，怪我，这就准备，您赶紧就位吧。”
这一个多月，除了查案就是练功，功德丝团暂时够用，他便没想着整理。
当即打坐，识念引入心田，散落在各处的功德丝缕便陆续冒了出来。
厉江承诺的功德确实收到了，当日便有所感应。只是当一大坨灰突突的“棉花球”蹦出来时，识海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识念一点点抽丝剥茧，将“棉花球”一丝一缕的抽出来，再绕成大小合适的丝团，摆在心田一众功德团中，一目了然的灰。
“棉花球”着实不小，缠成的小团足有近百个，既然答应了苍，高贵便全数化了，正好也补充下未满的魂力。
等他睁开眼，好像呛了一口灰，高贵暗咳了两声，只见盘在自己肩头的苍，正两眼冒火的盯着他。
“什么糟烂玩意，也敢拿出来忽悠老子！”
苍一跃而起，在高贵的头顶不停盘旋，停到他面前时，便狠狠的吐出蛇信，一副气坏了的模样。
“我也没想到地府配发的功德，质量如此不济……”
近百颗丝团，转化的魂力不抵二十颗珠光色的，甚至远不如灰白色愿力功德。
“莫不是被厉江那小子给坑了？！”苍怒张蛇鬣，这是他极度气愤的表现。
第一次接收地府功德，高贵无从比较，可心里也难免有了疙瘩。
“看老子不一口吞了他！”大妖深感被宵小羞辱，怒不可遏。
高贵连声安慰，“当日还答应你十颗珠光色的，再加十颗如何？”
“这是量的问题么？！”苍昂着蛇头，怒声道，“这是羞辱！这是蔑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消消气，要不咱们化一颗粉色的？”
“什么！”苍顿时安静下来，一下子收起蛇鬣，“你说粉色的？”
“你不说它有奇效？反正我伤还没好，魂力总是外逸也不是个事，不如试一试？”
“你可真是个败家子！”苍狠甩着蛇尾，脑袋不停转动，过了好半晌，才小声嘟囔：“要不试试……？”
他只是听说过这样的功德极其珍贵，终其一生都没机会尝试，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骗鬼的。
只是越珍贵越舍不得，尤其高贵只不过个小鬼将，难保日后不再遭逢大祸，都说那是可以保住鬼命的宝贝。
“要不还是算了……”苍很挣扎！
“说化就化，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