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经历过怎样的你,
在我心里,你就是你
我爱的你,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如果你不希望我知道的,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但是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因为药物和被惊吓到,靳晓晓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李暮年抱着靳晓晓站在门口,他知道门牌号,却不知道门锁的密码。
“我来开吧。”
魏然跟过来,主动上前开了门,李暮年看到密码是200816,这是李暮年手机号的后六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靳晓晓还说过这个手机号很好,因为0816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那年暑假的最后一个月里。
“卧室在那边,你带她进去吧,我不放心,我就在客厅待着,等她醒来确认她没事。”
“嗯。”
李暮年把靳晓晓带到卧室,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拿掉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到洗手间里弄了一条热毛巾出来。他和魏然都是男人,都不方便给靳晓晓换衣服,所以他想着给靳晓晓先用热毛巾擦一擦。
他重新回到床边,发现靳晓晓依然是侧身蜷缩着,一只手握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这个握着的动作从酒吧出来就一直保持着。
李暮年试图让靳晓晓松开手,尽可能舒服地躺着。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靳晓晓眼睛没有睁开,但身体本能地在抗拒,看到这样的靳晓晓,李暮年的心如同碎了一块裂痕的玻璃一般,随时粉碎一地,但是他依然无比温柔地对靳晓晓说话。
“晓晓,没事了,我们已经到家了,我只是给你擦一下,这样你会睡得舒服一点,好吗晓晓?”
听到记忆里熟悉的声音,靳晓晓缩紧的身体微微放松,嘴里又开始呢喃着曾经喊过无数次的名字。
“李暮年,李暮年,我找不到你了,李暮年~”
“我在,晓晓,我在,我一直都会在。”
李暮年轻柔地抚摸着靳晓晓的脸颊,缓缓拍着她。
过了一会,靳晓晓终于逐渐放松下来,李暮年重新用热水洗了一下毛巾替靳晓晓擦了脸、胳膊,然后在确认靳晓晓不再害怕后,才把她握住的两只手分开,想给她擦一擦,双手分开的时候,他看到了被靳晓晓握住的手腕上那一块手表。
李暮年握住靳晓晓的手腕,替她解下手表,手表的表带皮质有些褪色磨损,因为时间太久,也因为戴手表的人从来不舍得取下来。李暮年将手表放在手心,望着睡着的靳晓晓,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有些不听话的眼泪顺着李暮年的眼角掉落到了手心的手表上,但是泪水冲刷不掉时间的痕迹,李暮年不曾参与的6年,是靳晓晓最需要他的时候。
“晓晓,我是个很不称职的男朋友吧?6年前我沉浸在你即将来宜城大学的幸福里,我计划着我们的未来,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你的难过,把你弄丢了整整6年,让你一个人面对家里的变故,一个人在国外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一定很辛苦吧,可是这些我都不曾陪着你,你也不会告诉我吧,因为你总是怕我担心怕我因为你而难过,我真的是最差劲的男朋友了。今天,我还让你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该是多么地无助和害怕,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似乎都没有做到好好保护你照顾你,可是,你原谅我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喊我名字的时候看不到我,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李暮年一直在床边陪着靳晓晓,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睡着,当她呢喃说着梦话的时候,李暮年只要轻轻搓揉着她的手心,她就会重新安静的睡着。
~
客厅里,魏然也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卧室的方向,整夜未眠想了很多,想到了过去的3年,想到了今夜发生的种种,想到了告白时靳晓晓说的话。
魏然一直没有进去打扰,直到李暮年自己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到魏然旁边。
“怎么样了?”
“还在睡,但睡得不是很踏实。”
“是会说梦话吧?喊爸爸妈妈、喊你的名字。”
李暮年的表情带着疑问,但是没有问出口。
“李暮年,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从你见到我和晓晓回国后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有很多的疑问。”魏然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李暮年,“李暮年,你这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可以让靳晓晓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啊。”
“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过得,怎么样。”
“这些话,你怎么直接去问呢,也是,你问了也白问,她怎么会告诉你呢。”魏然看着窗外夜空,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我也是3年多之前的一个晚上重新遇见她的,幸好我听见了声音走进了那个巷子,幸好遇见了,她一直说是我救了她,但是如果那一天我可以早一点遇到,该有多好。”
魏然的声音有些颤抖,仅仅听到一个开头的李暮年,心脏抽搐。
“我看见她被3个男人围着,她的嘴角流着血,脸上是被打过的印子,身上的衣服被扯开,如果我没有走进去,或者我晚到一会,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是在打工回家的路上,那3个男人早就注意到她,那天晚上也是提前计划好在她回家必经的路上等着。”
李暮年的手指被掐出红红的痕迹,心疼、心痛、后悔、自责所有的情绪让他的心一片片破碎。
“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所以,你觉得她过得怎么样呢?一个本来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女孩,有父母的爱、成绩优异、有好朋友,还有喜欢的人,因为家庭的原因到了完全陌生的国外,然后又突然听到父母的变故,爸爸进监狱、妈妈病了,家里一瞬间变得乱七八糟,可她回不来,那个时候的她好像失去了所有,但还得自己坚持完成学业,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无依无靠,忍受着煎熬和无尽的想念。我遇见她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和高中见过的靳晓晓完全不一样,不爱笑、不说话、只知道学习和工作赚钱,每天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人,你知道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她慢慢对我产生信任。她很坚强勇敢,但是她变成现在你看到的靳晓晓,也是经过了好久的努力。”
李暮年从喉咙到心脏似乎被水泥灌注了一样,无法言语无法呼吸,他心疼,心疼得要命,他的晓晓,在他找不到的这些年里,他的晓晓是过了怎样的生活。
魏然深深凝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似乎隔着门的距离,依然可以看到睡着的靳晓晓,他轻轻笑了笑,心里默默念着“晓晓,你不想说的话,我都替你说了,你知道后会很生气吧,但是怎么办,我已经说了,晓晓,我知道你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他,他应该知道你的所有,知道你有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然后更加的爱你,这样的人才是值得你去爱的,才是我甘愿再放手一次的”。
“李暮年,这些事她最不想让你知道,她说过,她希望你眼里的她,一直是记忆中那个最好的、会让你觉得温暖的她,因为你是那个时候她想要用力去守护的少年。所以我很羡慕你,这些年虽然是我在她身边,但是她的心里的人却一直只有你。”
“谢谢你,这些年陪着她,照顾她,保护她,谢谢你。”
“不用,因为我爱她,我很爱她,从第一眼就爱上她,但我更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能够真正地开心起来,去做她想做的事情。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清楚,她不是之前你认识的靳晓晓,她痛过、害怕过,伤过,如果你还爱她,就保护好她。不过,我也不会就此放弃,只要她还没有重新和你在一起,我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我不会再把她弄丢了。”李暮年也盯住了卧室的方向,然后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快5点了,“天快亮了,你陪着她,看着她吃早饭。”说完,李暮年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等她醒来吗?”
“你不是说她最不希望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吗,如果是她不希望的事情,我不会勉强她。”李暮年的眼神变得犀利,“而且有些事情,也得去处理了,你照顾好她。”
魏然浅笑了一下。
“当然。”
李暮年回应一个笑容,然后再次望了一眼卧室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