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姚知远去洗碗，周念收拾餐桌。
颇有新婚小夫妻的甜蜜模样。
都做好后，姚知远说两人要去大学散步，问姚妈要不要去？
姚妈笑意盈盈说不去，今天正好约了老同学。
待两人走后，姚妈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拨打号码。
挂掉电话，她看着摆在柜子上的双人拍立得合影，叹了一口气，将相框放倒，然后拎着包出门。
依旧是两人在校园里散步，气氛却不似从前轻快甜蜜。
姚知远沉默，周念也提不起劲，姚妈平常看着笑盈盈，人人好，可是周念明白，姚妈比江胜南还不容易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她隐隐约约觉得姚妈不喜欢她，但又无从得知。
江胜南像疾风骤雨，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周念忍一会或者远离就行。
林爱萍像濛濛雨雾，大方得体温柔和气，但很难亲近，那件事过后，她每见一次林爱萍就跟走在梅雨天一样，心闷乏力，忐忑不安，前途未知。
可是又能怎么办？只能面对，周念握紧姚知远的手，笑容清浅：“谈谈吧。”
两人在湖边长椅坐下，姚知远从头开始说起，三言两语总结就是，林爱萍希望姚知远国外读研，自己不愿意，想先找工作，7月跟周念结婚。
周念又问：“真的不是因为我，你才不想读研究生的？”
姚知远沉默了一会，说：“周周，怎么说，你不是主要因素，我觉得我可以先工作几年，有了实践经验再读研，我在国外认识的学长学姐，很多都是工作几年，再考的研究生，我也想这样，所以真的不是因为你。”
周念叹气：“可是在阿姨眼里，一定是因为我。”
姚知远握着周念的手，两人的婚戒交相辉映，互相依靠着，姚知远忽生出勇气，说：“等我找到好工作就好啦。”
周念：“上次的面试不行？”
姚知远笑：“我怎么可能不行，通过了，我不想去。”
周念疑惑看着他，之前有听他提过，说是工作内容、待遇什么都不错，不是内推他都没有资格。
姚知远避而不谈，只是笑着在周念脸颊上轻啄一口。
即使是舒适的真皮座椅，也没有让姚妈林爱萍的紧张减轻一分，她看着两边一闪而过的各式店铺，又打了那个电话，开外放说不去原来的地方，去新地方，她自己挑，让对方允许司机到时停车。
对面清冷的声音沉默几秒后说好。
林爱萍选了一家路边茶馆，有单独包厢，何慕到时，林爱萍已经点好红茶和茶点。
何慕径直坐下，林爱萍给他倒上红茶：“我不爱喝咖啡，今天你就将就一下老年人。”
何慕微笑：“林阿姨真是说笑啦，您看着远比我想象中年轻。”
两人都姿态闲适，外人绝难发现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两天前，林爱萍拦住家附近出现的调查人员，直说她知道所有的情况，想跟幕后客户直接对话。
调查人员在征得何慕同意后，将手机给林爱萍，用于直接联系何慕。
两人总共通了4次电话，总共加起来通话时长不足3分钟。
林爱萍不急不慌喝着红茶，又看了何慕一眼，笑着说：“你带手机了吗？”
何慕点头，林爱萍接着喝茶，不说话。
何慕笑着脱掉西服外套，他上身只穿着薄衬衫，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同时也展示出没有携带任何录音设备，他将手机和外套都递给门外的助理。
林爱萍点点头，心中赞叹他的聪明和上道。待何慕坐好，林爱萍微笑：“你很聪明，我儿子输你不吃亏。”
何慕苦笑：“现在是我输了，念念全面拉黑我，一丝机会都不肯给。”
林爱萍握着小茶杯，汲取着温暖：“她不肯给你机会，是因为她本来要的就是一份感情，别的都不要，我儿子跟她从小一块长大，家庭人品个性她都是知道的，她当然不会选不了解的人。等她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对她，就好啦。周念那孩子，从小就特别单纯，或者说死心眼，认定一个事情很难改变。”林爱萍叹了一口气，扯回正题问：“我想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何慕郑重说道：“什么是最坏的结果？我跟周念结婚，周家的破产危机解除，您儿子出国读研或者工作都可以，但他跟周念再无可能。”他停顿一下，“另外，您的身份绝不会暴露，也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您，这是坏结果吗？”
林爱萍摇头，对于姚家绝不是坏结果，对于周家，江胜南最近的苦恼她看在眼里，周立资质平平，南泽超市如果能傍上汇礼，周家未来也不愁，至于周念，能嫁得如此青年才俊，对方还为她不择手段，想来肯定会珍惜她，这是最好的结果。
林爱萍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问：“那你猜测的内容是什么？”
何慕直视林爱萍：“周念是周家的私生女，是周继泽和纪燕的女儿，还有——”他缓了缓，又说，“周念曾经对周立有过超出哥哥的感情，被江胜南发现，周念因此高考失利，复读一年。”在那一年过程中，姚知远凭借真心感动周念，让周念对他死心塌地。
林爱萍听到后面，平静无波的眼睛瞬间犀利起来，脸上也流露出明显佩服的神色，她赞叹：“你果然聪明，这可是连我老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儿子输你，不冤。”
何慕苦笑：“但我没有证据。”
林爱萍笑容里混杂着得意和苦涩：“你当然没有证据，因为当年是我跟江胜南一块处理的，我们两个一个雷厉风行，一个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留证据？”林爱萍摇摇头，又说，“不过当年，我还是留了一手。”
何慕屏住呼吸，端正坐姿，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林爱萍向后靠着椅子，这是以往她决不允许自己出现的姿态，不够优雅，不够端正。
但现在她却仿佛被抽空，长叹一口，林爱萍看着虚空，发呆，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哀伤：“唉，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不做这事，我现在就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