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连连叹息,何慕回头看她问怎么了,周念说出自己的结论:感情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何慕笑,明显是笑她天真,周念不服,何慕让她想自己以前跟她讲过的何慕父母的故事,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没有任何外部压力,结果也是离婚。
周念无语,问那到底怎样才会走到最后?何慕想了想说看性格和爱吧,又加了一句还有物质。
周念陷入沉思,自己和姚知远应该可以吧,性格合拍还有爱,两人物欲也不高。
何慕研读周念表情,自嘲道:“看来我们何家风水不好,全是离婚的。”
周念赶紧安慰:“怎么会,我觉得像你这么看得明白的,未来结婚一定不会离。”
何慕笑得很有深意:“借你吉言,你说不会离,那就一定离不了。”
婚礼结束后,何有礼带着丈夫出国。像往池塘扔进一块大石头,泛起的涟漪渐渐消失,池塘恢复平静,但池底多了大石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何慕要带着何笛看心理医生,何笛十分抗拒,被强制带到诊室后,何笛直接把诊室砸了,助理们不可能真的拦她,毕竟何强护犊子声名远扬,何笛狠瞪了何慕一眼,扬长而去。
何慕感觉头很痛,何强安慰他顺带说服自己,现在刺激源已经离开,何笛在婚礼上状态还不错,让何笛那个性格好的朋友多陪陪她,等何笛再大些就明白了。
六月初夏,三人一起呆在何笛家的凉亭里。四周常绿乔灌木围绕,花团锦簇,何笛始终有些闷闷不乐,周念给她分享一个方法,心灵小角落,在这个角落里,什么都由你说了算,可以尽情弥补现实中的遗憾。
这不就是欺骗自己?何笛不以为然。
周念说着自己的经验,反正改变不了难受的现实,不如幻想一下让自己好过,在自己的世界里横行霸道,只要不打扰到别人就好。
比如她,即使现在已经有新的家人,内心还是有一个小角落是自己和妈妈开心地生活在一起,感觉妈妈还陪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这帮她度过在福利院的孤单时期,也助她尽快融入周家,甚至在她觉得自己不配活着的时候给她力量。
周念又补充说自己到现在还会时不时拿着妈妈的照片跟她说说话,甚至有时候会想妈妈对自己有什么期许,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这些都是自己努力的目标。
何笛问周念你妈妈有什么期许和愿望?
周念脸上满是怀念的微笑:“其实我妈妈从来就只有一个愿望和期许,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生活,所以我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放弃自己,都一定好好生活。”
何笛被打动,周念问何笛爸爸的愿望和对她的期许。
何笛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他希望我天天开心,如果说他要有什么愿望的话,大概是希望自己一个人出门旅游吧,家里两个疯女人,我爸当时应该特别烦。”说完还自顾自笑起来,又说要去拿家庭相册给她看,一溜烟跑了。
旁边明看书实偷听的何慕对着周念比了个大拇指。
何笛拿来的家庭相册很厚,封面是手写体,歪歪扭扭写着“郑家相册”。
周念一页一页看,首页是婴儿照片,周念以为是何笛,可是发黄的老照片,和后面几页或站在梯田旁,或在破旧家中院子的小男孩照片,都提醒着周念,这是何笛爸爸郑成的照片,何笛家的家庭相册由爸爸开始。
相册是按照何笛爸爸的成长轨迹排的,然后是少年,青年,还有一些没有郑成的旧照片,周念猜测是郑成的父母,后期照片开始有残缺,何笛把所有何有礼出现的痕迹统统裁掉,连郑成和何有礼的结婚照都没有幸免。
然后是刚出生的何笛,成长过程中何笛与爸爸的合影,与爷爷奶奶的合影,甚至周念还看到了何氏大家族的合影,何慕面无表情,何笛一脸倔强,何有礼不见踪影,何笛宁愿破坏掉别人的脸也要把何有礼裁掉,干脆利落,但是何有礼的影像如果妨碍的是郑成,何笛会把那一部分保留贴上胶带遮掩,干净细致。
周念细细地看,间或和何笛讨论,两人一同欣赏何笛和她爸爸的成长史。
这个男人幼时家庭和乐,青年时为爱背井离乡,困于家庭,无奈死去,留下一个非常想念他的孩子。
最后几页都是何笛站在墓地旁的合照,不同年份,背景都是茂密的山林,植被明显不是海城的。
周念:“你爸爸没有葬在海城?”
何笛冷哼一声:“那人非闹着要把我爸埋在海城,最后外公拍板葬到老家,我每年都会去几次,然后跟爸爸合照。”顿了顿,轻蔑地说,“那人还说自己会常去,结果呢,去过几回呀?以后也大概不会去,亏她买的还是双人墓,说要合葬,真是笑话。”
可是一开始是一个墓碑,后来又增加了两个。
周念疑惑,何笛语气哀伤:“我爷爷奶奶也先后去世啦。”郑家那边已经没什么亲人啦,还有多少人能记得郑成。
周念爱怜地揽住她:“看照片就知道你爸爸挺好的,值得怀念,你自己怀念就好啦,不用管他人。”
何笛点点头,何慕抬眼看了一眼周念,心想,何家真是离不开周念,她是何笛的镇定剂,也是自己的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