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从练球场出来，一个人往医务室走，经过一处转角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她回头，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熟人站在花坛边对她招手。
叶昕微笑着，如同之前一样的傲娇口吻，“沈黎若，好久不见”。
沈黎若笑着点头，心里感触颇深，“好久不见，叶昕”，她向她走去，“你怎么回来了?”
叶昕看向她滴血的指尖，绷起脸，“沈黎若，你自虐呢！”
沈黎若笑笑，“不小心弄的”。
叶昕不信，“你拿指甲扳着玩是吗？”
语气很硬，阴阳怪气的，但是握着沈黎若的手快步向前走的动作很轻柔。
沈黎若顺从地跟着，“你要带我去哪？”
叶昕没好气地回头，“医务室”。
“你怎么知道我们医务室在哪？”
“来的时候路过看见的”
在医务室包扎好以后，沈黎若看向叶昕，“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叶昕看她，“我饿了，先吃饭再说”。
“行”，沈黎若懒得和她顶嘴 。
在一家烤肉店坐下，沈黎若随便吃了几口，然后食之无味地放下筷子，安静坐在一边。
叶昕看了一眼，也不客套地搭讪她，一个人大块朵颐，吃的特尽兴。
终于叶昕放下筷子，盘子里干干净净的连带沈黎若这边的盘子也是，沈黎若看着叶昕擦嘴，“国外被饿饭了？”
叶昕哼笑一声，“哪会有这么落魄，但是吃不习惯”。
沈黎若心里一紧，状似无意间随口问，“国外没有中国餐厅啊”。
“有，但不多”，叶昕看了她一眼，“而且也不是每家都合口味，吃多了也会厌倦的”。
沈黎若凝神，转移话题，“这次回来是有事吗？”
叶昕摇头，随意开口，“回来当几天交换生”。
沈黎若顿住，笑了，“看来这几个月没少努力啊”。
叶昕满不在乎地点头，“还行吧，在国外没怎么社交，时间都用来好好学习了”。
“国外不好玩?”沈黎若问。
“好玩啊，但是……”，叶昕傲娇地眯着眼，“但是我不想和他们玩”。
沈黎若轻嗤一声，“昕姐很牛嘛”。
叶昕一脸得瑟，“还行吧，你呢？”
“什么？”
叶昕白了一眼她，“有没有交到其他朋友?”
沈黎若点头，客观评价，“室友很好”。
“那就行”，叶昕说。
回去的路上两人逛了逛，然后在路口分开，沈黎若回学校，叶昕回交换的学校，把叶昕送上车后，沈黎若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再一次拨打熟记于心的电话，还是忙音，知直到挂断还是无人接听。
她挂断，接着拨打顾闫的，顾闫一如既往地接得很快，自从季宴礼出国后，她和他唯一一点关联成了顾闫。
懒懒的声音响起，“喂”。
沈黎若神色温柔，低声问，“他现在怎样了？”
顾闫还是那句“无从告知”。
沈黎若接着问，“国外的饭好吃吗？”
顾闫回，“很一般”。
沈黎若，“你们在的那个地方中国餐厅多吗？”
顾闫:“还行”。
沈黎若，“他家保姆跟着一起去吗？”
顾闫，“没有，又不是移民，拖家带口的干啥”。
“应该一起去的”，沈黎若说。
顾闫不耐烦地说，“有事说事！”
沈黎若笑了，轻轻地垂着眼睫，低声说，“我很想他，记得帮我告诉他”。
国外这边，顾闫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一角的某人，无奈深吸一口气，“嗯，那挂了”。
沈黎若轻轻“嗯”了一声，静静等着电话挂断。
电话挂断，顾闫看向季宴礼，“阿宴，你还想要我当多久的转话人？”
季宴礼没骨头地靠在沙发上，懒怏怏地不回答。
顾闫无奈，苦口婆心道，“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喜欢就在一起啊，自卑个什么劲啊，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些人的脑回路”。
季宴礼换了个姿势依旧不说话。
顾闫接着问，“沈黎若好几次都向我问你，你真的想要就这样耗着？”
“你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你别现在荒废，到后边有得你后悔的”
季宴礼一言不发，但是身体肌肉紧绷着。
顾闫叹气，最见不得季宴礼死气沉沉的这样，话不说一句，跟个死人没两样，“叶昕回去了”。
季宴礼“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闫有点闹心，“你嗯什么劲，要想关心回国人家自己关心去啊，在这一个人玩默默守护是什么劲”。
“沈黎若身边的男生可多了，你分分钟有被挤掉的危险，你是不是傻，把人救了，废了一只手，结果还把人往外推”
“季宴礼，你怕不是天底下最笨的傻子，死脑筋什么，喜欢就在一起，你又不差，一天瞎自卑什么？”
“你是手受伤了，又不是残废了，不能自理了”
季宴礼抬眼，神情倦慢，完全无往日洒脱恣意的神彩，“你不懂，沈黎若就想我家团子里那些死贵，特高贵冷艳的玫瑰一样，开出世界上最美丽的样子，喜欢她的人其实很多，比她知道的还多，但都被我暗暗整糊了，她哪怕不善交际，看着很冷淡，但是心地其实很柔软，成绩好，笑着的时候没那个男生能抵抗，我想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我学物理是因为喜欢，双修金融是因为我想要走得快一点，先她一步强大，然后去保护她”
他捂住酸涩的眼睛，“她没安全感，我就想给她安全感，她没什么朋友，我就把我的朋友都给她，她不喜欢交际，我就想把她养在一个她喜欢的舒适圈里，遇到合适的人就当朋友，遇不到我就带着她玩”
“我真的很喜欢她，也想和她走下去，但是顾闫，我的脚步慢了，这一年接受治疗，就需要休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先进入社会，先学会人情冷暖，然后在我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变成一个不需要保护的人”
“我想要站在她的前面，尽可能地为她遮风挡雨，叫她不要害怕，勇敢生动的活着”
“我很早就打算好了一切，这次物理研究结果出来后，就去登刊，找一个好地盘，开一家大公司，以后把她养起来”
“她做喜欢的的事，爱想要爱的人”
“我想为我的沈黎若保驾护航，但是我先偏离了轨道”
“也许在你看来很荒谬，但是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值得她为我留下的方法”
顾闫神色复杂，拍了怕季宴礼的肩膀，然后出了房间，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什么，灵光一闪，回头，“阿宴，沈黎若的爸爸下了病危通知书，没几个月时间了，这是我听许寺尘说的，他们都叫我不要告诉你，怕你有来回折腾，但是我想你也许需要一个借口”
“我想这个理由足够支撑你回国了吧”。
季宴礼猛地转头，脸色沉重一片，呼吸都停了半拍，他几乎能想到她知道后的表情和绝望无助。
顾闫转身离开，走出季宴礼的视线后，笑笑，“还是要对症下药啊”。
从国外飞往国内的航班划过云霄，擦出一道白色的轨迹。